上唇、很酷的小鬍子以及他臉上所有東西的慾望。他知道他怎麼會產生這股衝動,這傢伙看起來有點像那個同性戀傻瓜雷蒙·桑德斯,就是那個企圖用謊話連篇的婊子羅絲偷來的信用卡提取現金的傢伙。
哼,理髮師,理髮師。諾曼想,你已經離地獄不遠了。如果你再敢多一句嘴或者說錯一句話,你就徹底完蛋了。可惜我無法警告你,即使我想這麼做也不行,因為現在我的嗓子裡就像有一堆燃燒著的鐵釘一樣。所以,最好現在就開始。
理髮師又在仔細地觀察他。諾曼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任他觀察。他覺得平靜多了,要出什麼事就出吧,一切皆在他的拳頭掌握之中。
“好吧,我猜你是拿定主意了。”理髮師終於說道。他的嗓音透著消除了疑慮的溫和。諾曼慢慢鬆開了褲兜裡的電擊槍手柄。理髮師把手裡的雜誌放在櫃檯上一堆藥水和香水瓶旁邊(上邊的黃銅標籤上寫著“塞繆爾·羅艾”),站起身來,拿著一件塑膠圍裙。“你想讓自己像喬丹,咱們就開始幹吧。”
二十分鐘以後,諾曼在鏡中若有所思地端詳著自己。塞繆爾·羅艾站在椅邊欣賞著他。羅艾看上去既擔心又感興趣,就像是從一種全新的外貌中發現了某些熟悉的東西。又來了兩位顧客,他們看著對鏡端詳的諾曼,臉上明顯露出了欣賞的表情。
“這人長得真精神。”一位顧客說。他的聲音裡有一絲輕微的驚訝,聽來像是在自言自語。諾曼不敢相信鏡子裡的這個男人就是他自己。他眨眨眼,鏡子裡的男人也眨眨眼;他笑一笑,那人也笑一笑;他轉過身,那人也轉過身。可是這沒什麼用。以前他有一對警察的眉毛,而現在卻是一對數學教授那種學問高深的眉毛。他一時很難接受禿腦袋上圓潤而激發美感的曲線和那種蒼白。他覺得自己的膚色不屬於曬得黝黑的那種,但是與蒼白的腦袋相比,其他部位的面板則像保安員的一樣黝黑髮亮。他的腦袋看來特別脆弱,它長在他這樣的人身上,或者長在任何人,特別是一個男人的身上,都完美得不可思議,就像一件白釉藍彩瓷器一樣精美。
羅艾試探性地說:“兄弟,你的腦袋長得真不壞。”諾曼沒有意識到他正在試著拍他的馬屁。這樣更好些,因為諾曼此刻沒有心情接受奉承。“看來不錯,年輕多了,對嗎,戴爾?”“不壞,真不錯。”另一位顧客贊成道。
諾曼問羅艾:“你剛才說多少錢?”他想從鏡子前離開時,卻發現自己的目光仍停留在腦袋頂部,很想看看腦袋後面是什麼樣子。他沮喪而且有些擔心,心靈被分裂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他不是鏡子裡那個長著學者般的光頭和濃黑眉毛的男人。他怎麼會是這副樣子?這是某個陌生人,某個都市裡的怪人不懷好意的惡作劇,僅此而已。他轉念想到,畢竟這些事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抓住羅絲,而且和她談一談。
捱得緊緊地談。
羅艾再一次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然後飛快地瞥了一眼另外兩位顧客,諾曼明白他是在判斷,如果這個高大強壯的、光頭的白種男人突然狂怒起來,這兩名顧客肯不肯幫他一把。
“對不起,”他說,儘量讓語調顯得溫和親切一些,“你在對我說話嗎?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我是說三十元比較合理,你覺得怎麼樣?”
諾曼從襯衣兜裡掏出一個摺疊錢包,從失去光澤的錢夾底下抽出兩張二十元的紙幣遞過去。
“三十太少了,”他說,“收下這四十元,還有我的道歉。你乾得很不錯。上個星期我過得太糟了。”他想,你什麼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