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碎葉城的風沙越加大了,大到你躲在這泥土城裡,都感覺天地在怒號。
大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了。
這樣的天氣,實在是不太適合做任何事。
除了做買賣,酒肆的買賣。
胡廣的酒肆裡,這幾天來,生意越來越好了。
當然,再好,也好不過阿史那鷂鷹的醉鄉居。
在西域這地方,有這麼詩意的名字,有這麼溫柔的地方,實在是個困難的事情。
但是沒有人敢在這裡隨意放肆,只因為,老闆娘就是這碎葉城的第一大勢力的頭子,阿史那鷂鷹。
這樣的天氣,阿史那鷂鷹自然也不會出門,她不出門的時候,就喜歡坐在醉鄉居的裡。
醉鄉居里的正中央,有一個巨大的樓梯,樓梯好像直接延伸到屋頂一樣,在樓梯的頂端,就坐著阿史那鷂鷹,她這時候,如同女王一樣,也如同她肩上的金雕一樣,俯視著下方的一切,好像隨時都會出手,將她的獵物緊緊抓住手裡,送進口裡。
她手裡轉著一柄銀白色的彎刀,上面鑲嵌著寶石,很美麗,一般來說,這樣的刀,都是作裝飾用的,但是,這樣的刀,若是在她的手裡,你千萬不要懷疑它的殺傷力,這大漠裡,在這柄刀下丟掉性命的,沒有五百,也有四百了吧?
沒有一個人敢走近她,不僅因為她的氣勢,也是因為這柄刀。
既然沒有人,那她為什麼還坐在這裡,她在等什麼?
她當然得等,等人來殺她!
碎葉城裡,已經接連死了四個人了,如今,碎葉城裡,只剩下六大勢力的頭領,還會不會繼續死?那個黑暗裡殺人的,到底是誰?
死了頭領的四大勢力的人,早已經分配完畢,大部分入了阿史那鷂鷹的手裡。
所以,她此刻,也在等人來殺她,她知道,若是有人想要攪亂整個碎葉城,下面要殺的,肯定就是她了。
她這樣坐著,已經三天。
她每天都在等人來殺她,但是那個人,好像在殺了四人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了。
究竟是誰?
她的眼睛,逡巡在下面喝酒的人。
光頭的哈胡兒,長毛的鷹空兒,還有胡廣,薛平,老徐不在,但是她知道老徐去做什麼了,老徐肯定不是。
這裡面的人,都有可能,因為若是殺了這些頭領,他們能夠吞併其他人,壯大自己的勢力。
但是這次收束勢力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有表現出一種積極的態度。那殺人,又到底是因為什麼?
仇殺?
阿史那鷂鷹實在是想不出來了。
風沙還在繼續。
老徐罵罵咧咧的推開了沉重的門,然後風沙都往門裡面吹。
阿史那鷂鷹的眼睛亮了,她從她的椅子上站了起來,向下走去,她拍了拍手,那些環繞在客人身邊的女子,都已經退了下去。
“你回來了?”
“恩,我回來了。”
老徐放下了門簾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脫下了他的麾衣。
“孃老子的,外面就不是人呆的!也不知道那孫子是怎麼殺的人,弄得人心惶惶,要是被我找出來那人,我得弄死他!”
老徐將自己的麾衣隨意扔在了一邊,然後拿起桌上的酒罈子,狠狠灌了一口,眼睛狠狠的逡巡一圈,然後哼一聲,坐了下來。
“老胡,你那酒肆生意那麼好,怎麼還隨意到處亂跑?難道,有什麼想要自己親自動手的?”
“老薛,風沙這麼大,你那盜馬賊還在外面奔波,不怕他們都死在風沙裡不成?”
“哈胡兒,你這光頭這麼亮,那刀疤,就不要遮遮掩掩了,你蓋了塊破麻布,難道別人就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