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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孃家事,一般都該是比較興奮的,可孫玉女卻是越說越冷清,說到後來眼淚又出來了,哽咽著和徐循道,“在宮裡十多年,天天都想家,現在家裡人來了,說起家事,又覺得那已經不是我的家了。就連孃的臉,看起來都和從前大不一樣,幾乎要認不出來了……說起話來,只覺得生疏得很,太生疏了……”
徐循又何嘗沒有這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她的入選,給家裡人帶來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自然也就令她記憶中那個溫馨而樸素的寒門小戶,漸漸地改變、消失了。只是她和母親等人畢竟分離才幾年,彼此都還熟悉,卻比不得孫玉女,自十歲開始,生命中漸漸懂事的這十多年,都是生長在了宮裡。就連和家裡人的回憶,也已經不剩下多少了。
期盼已久的見面,卻是這麼個令人惆悵的結果,孫玉女在徐循這裡哭了半日,方才漸漸地緩過勁來。徐循也不去勸,她也有無限的苦楚可以陪著孫玉女一起哭,兩個人一起痛哭了一會,心裡倒是輕鬆了。孫玉女便不回宮去吃晚飯,蹭在徐循這裡道,“我就在你這兒吃了。”
一時何仙仙也過來找徐循——眼圈也是紅的,和孫玉女見了,彼此倒都發一笑,說起來也都是覺得家裡人陌生,家也讓人陌生,三人此時直是同病相憐,一邊說著幼時家裡的趣事,一邊彼此打趣喟嘆一番,這麼著吃了晚飯,長寧宮來人道,“娘娘,乾清宮來人了。”
孫玉女忙起身回去——這是皇帝今晚要去長寧宮了。徐循和何仙仙又叨咕了半天,兩個妃子和小姑娘似的,嘻嘻哈哈了半日,何仙仙到底還是回咸陽宮去了——現在身份不一樣了,若是隨便在永安宮留宿,影響也不大好。
儘管悲喜交集、五味雜陳,但畢竟是和家裡人見了一面,徐循當晚也睡得很香,第二天起來眼圈都沒腫,神清氣爽地在屋裡繞了幾個圈,便嫌悶,又不願出門,遂把柳知恩叫來要看帳。
永安宮的賬本一向是清清楚楚,一筆歸一筆的,昨天徐循賞出去三四件首飾,今兒就都上了檔了,徐循看了也挺滿意,就隨口和柳知恩商量,“都說商鋪年終盤庫,我們年終也盤點一下庫房,對對帳,看盤得出什麼虧空不。若有,也開革幾個出去。”
柳知恩不慌不忙的應了下來,又笑問徐循,“昨兒娘娘可是一償夙願了吧。”
徐循就興奮起來,和柳知恩說了好多徐師母入覲的事,見柳知恩眯著眼笑,自己也有點臉紅,慢慢地就住口不說了,笑道,“你別笑話我,你們沒事還能出宮和家裡人團聚,我們見家裡人的次數可是扳著手指頭數得過來。”
太監出入宮廷的確是比較自由的,柳知恩忙道,“奴婢哪敢笑話娘娘。前幾年也許娘娘還不能常常得見家人,從今往後,可就是能時常見面了。”
“倒也是未必。”徐循嘆了口氣,惆悵道,“我娘說了,還想著回南邊去呢。”
她不無炫耀地對柳知恩道,“連我堂表親們都不願上京,只願在家裡,說是故土難離——”
這種不羨富貴閒雲野鶴的精神,一直都是飽受推崇的,徐循這麼說也是意在誇誇自己的親戚們。可不想,柳知恩聽了,神色卻有些不對,徐循看在眼裡,心頭才是一動,便聽柳知恩說道,“奴婢斗膽僭越,勸娘娘一句,倒竟是把貴親們搬遷進京居住還好些……”
徐循整個人都僵住了,忽然間,她想起了太宗張貴妃勸她的那幾句話。
“從前你沒起來也罷了,如今你起來了,又是如此得寵,家裡人可要約束好了。不然,他們在外面犯錯,你在宮裡也沒臉……”
張貴妃說是白囑咐,可這種話,若不是有了些由頭,又怎麼會白白地說出口呢?
多少不堪的設想,一下全都在滾水一樣的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