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四周,見遠處停著一輛綠色軍用吉普車,不是他原來那輛紅色跑車了。其實在當初,我就覺得許子傑身在政府部門太過張揚了,如今網路憤青比比皆是,官二代、富二代又特受人關注,抓到把柄,那就是輿論翻飛,直接可壓死人的。
許子揚在這點上就做得要低調,從來見他都是普通的黑色轎車出行,不會太鋪張。
我低頭看了眼手中捏著的手機,以及一大袋剛從超市購來的物品,笑了笑說:“走吧,袋子挺沉的,我得拎回去。”
修長的手伸了過來,“我來幫你拎吧。”
我頓了頓,只遲疑了下,將袋子遞了過去。超市到公寓只十分鐘的路,沒必要在這些事上過於糾結,他來找我,也避不開,尤其是他的態度還算謙和。加上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就算他把我給帶走,也於他沒什麼好處。
並肩而走,中間留了一尺的距離。
沉寂中只聽到彼此的腳步聲,我穿的是普通平底鞋,反而沒有許子傑那軍靴敲在地面上響亮。還是他開啟了話題:“不好奇我為什麼一身軍裝?”
我挑了挑眉,側頭看他,見他目視前方,神情閒散道:“官道好比商界,雖不至於不成功便成仁,但我輸他一籌,想要突破超越就難了。與其困守在原地,不如另謀他處。軍政軍政,先有軍,才有政,分屬兩個不同的國家機關,當初我們一同進警校入伍,他比我先離開,我比他更適合在軍中,所謂各有所長吧。加上老爺子也是這意思,不希望我們兄弟爭權,那就分屬各界,發揮其所長。”
輕描淡寫間,概括了他的近況,我卻聽出了他語中的酸澀。那個進軍軍部,倒更像是被髮配邊疆,不太懂他們許家內部矛盾,但卻可以明瞭許子傑既然已經身在官場,那軍方即使曾有成績也都因他的離開,被抹為零,如今他重回軍中,無疑是從頭開始。
或許能靠許家在政界的勢力謀得一些福利,但軍隊裡邊,沒有實戰成績,如何能夠服眾?等於說,他現在走了一條艱辛的路,要一點一點往上爬。難怪他突然間不見了蹤影,他口中的老爺子是執權人吧,而其中有沒有許子揚的手段在內,我不敢確定。
可能是我臉上露出了某種表情,許子傑忽然諷笑了起來:“怎麼?覺得我可憐?”
我搖搖頭,停下腳步正視他:“我不會同情你,事實你也無需我的同情。這並不是件壞事,於你來說也沒有走到絕境,相對而言,很多人失敗了就無法翻身,你要比他們都幸運。”
許子傑這個人,太過尖銳,容易走極端,做事手段又殘酷無情,去軍部反而可以打磨他的性格,這委實不是一件好事。
他定定看了我好一會,唇角釋然而笑:“我終於知道子揚他為什麼對你有那麼強的執念了,因為你真的與眾不同。淺淺,如果,我是說如果,沒有那次的利用與算計,你會不會對我有感覺?”
“不會。”我輕聲答。
他眉梢動了動,問:“為什麼?我也曾是唯一,為什麼你的心裡就只有他?”
我很想回答他,沒有那麼多為什麼,因為他是許子揚,所以我愛他。而且我愛他時並不知道他是唯一,所以也不會在知道唯一是兩個人物時就不愛他。感情的事,說不了準,沒有那麼多的理由與原因,只有誰先進駐了誰的心。
他見我沉默不語,一反常態的沒有逼問,扭頭繼續往前走。後面一路沉默,誰也沒說話,一直走到公寓樓下時,我才出聲:“把袋子給我吧。”
他的眼中劃過淺譏,將袋子放在了地上,轉身就走。但走了幾步卻停住,沒有回頭地宣告:“餘淺,只要你要,只要我有,這個承諾永久有效,我不會就此放手的。”說完也不等我回話,大步往前,修長的軍綠色身影終在我眼中成了細小的點,然後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