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幽蘭微微起身,他想叫醒她,卻又捨不得打擾這片刻的寧靜,聆歌那雙好看的眸子睜開時,對自己全是怨恨,還是這樣好,難得的安靜乖巧。
樓幽蘭剛想伸手去碰她的臉頰,聆歌眉心一展,人便悠悠醒來了。樓幽蘭近在咫尺,一隻手還懸在半空中,見自己醒了微微有些錯愕和尷尬。聆歌微訝,只覺和記憶深處的某個畫面重疊,可凝眉細想卻又一片茫然。
“你幹什麼?”
“明天就能到天賜城了。”樓幽蘭收回手“今晚不路過驛站,只能在白芷山上歇息,他們找了一處山洞,下馬車去。”
“睡在山洞裡?”聆歌一驚,那萬一有野獸可怎麼辦?
“嗯。”
“我要留在馬車裡。”
樓幽蘭臉色一沉,她還真是無時無刻的不和自己唱反調!你說東,她偏偏就要往西去:“山裡夜晚寒冷,馬車上生不了火,你就不怕睡到半夜把你凍死?”
“這……”
“別這那的惹本王不開心,你是自己走下去,還是本王給你扛下去?”
聆歌臉色一白,立刻起身去挑車簾:“我自己下去!”
白桑他們尋得的那處山洞想來應該是山中獵戶經常居住過的,不但有生火的痕跡,還有不少碼放整齊被遺留下來的枯枝。
侍衛們將火生好,又拿來了乾糧放在火上烘烤,顏真在一旁打著下手,顏珠則是尋了個避風的地方,將錦被褥子鋪好,稍後好用作聆歌歇息。大家都有條不紊的忙碌著,聆歌幫不上什麼忙,只能站在洞口看著大家忙活,樓幽蘭則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坐在一處石塊上等著大家伺候他。
野外自然比不上驛站舒服,樓幽蘭七挑八撿的一會嫌吃食難以下嚥,一會嫌山風太大,吹得他面板生疼。挑完了山洞不夠暖和,又挑睡覺的褥子不夠柔軟,折騰的大家上躥下跳,好不容易伺候這位富貴王爺消停,都已是亥時了。
聆歌和樓幽蘭分鋪而睡,中間隔著火堆,烘烤得自己並不覺得寒冷。她第一次住在山洞裡,可無論被褥鋪的再厚,依然硌得自己骨頭生疼,也難怪樓幽蘭挑剔,他是富貴堆裡的王爺,哪遭過此等的罪。
聆歌側頭看了一眼樓幽蘭,他睡得正香,斂去了平日裡的陰鷙狠戾,火光裡映得他眉目如畫,少有的平和溫暖。如果沒有發生那樣多的事,她嫁給他也不錯,模樣好、又有錢,身份地位哪一樣都是獨等。雖然脾氣差了些,但也不打緊,日子久了慢慢也就習慣了。
可是……
聆歌沒有半點睡意,索性悄悄起身走出了山洞。
可是偏偏先讓自己遇見了他……
山風沁涼,聆歌立在月色下,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這裡比不上回生谷裡的溫暖如春,那裡即便是風,也帶著玉蘭花香的清甜。她輕輕撫上心口,思念隨著月光無可抑制的傾瀉而出,蔓延至全身的每一處血脈,念也寂靜,思也無聲……
她也覺得奇怪,明明只相識三個月,為什麼會這般牽動心肺?四周全是他的影子,他的風華絕代,他的淺笑回眸,無時無刻不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聆歌閉上了眼睛,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中註定,須臾的相守,然後傾盡自己的一生去思念著他。
“容淵……”
聆歌睜開泛紅的眼睛,月光下恍惚有男子緩步而來,蒙朦朧朧的只有一個輪廓,那是她的容淵,是她在腦海裡勾畫過無數回的身影。他站在那,就像是那日他披上絳紅喜服般的俊朗,淺淺一笑,便如玉蘭花開。
他曾是她的夫君,是她一生最愛的人。
聆歌知道這是幻覺,一眨眼後他便又會消失不見。她這樣愛他,心甘情願的沉淪在幻象裡,她愛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漆黑的子夜,除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