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相比之下,訊息最靈通的安妮則顯得鎮定得多,嘴角掛著神秘的微笑。副總離開辦公室後,她不緊不慢地清了清嗓子,成功將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她身上,然後低聲說:
“你們知道我和她住同一個小區吧?”
“我聽說昨天有個女人抱著個孩子去敲她家的門,已經一歲多了……”
沈言殊對八卦沒有多大興趣,但聽到的隻言片語還是令他一震,甚至下意識地拿出手機想要發條慰問的簡訊過去,然後才反應過來這是人家家務事,無論如何是輪不到外人多插嘴的。
他略帶不滿地瞟了安妮一眼,她還在和幾個小姑娘埋頭竊竊私語,眉飛色舞,絲毫沒注意到他的目光。
對於大多數人而言這個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但沈言殊卻沒那麼幸運——第二天早上,人事部找上了他。
他被帶到小隔間裡,桌子對面坐著兩個人,他們客氣地問了他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包括對於公司的看法,薪水待遇有沒有不滿意,同事相處是否融洽,囉裡八嗦一大堆廢話,最後才終於說到正題。
“有員工舉報你正在和我們的客戶交往。是這樣嗎?”
沈言殊坐在塑膠椅子裡,從進房間直到現在他始終沒有放鬆過,腰板挺得筆直,員工胸牌別在上衣左側,聽見詰問他抬了抬眼睛,平靜地問:“舉報?憑什麼舉報的,你們有證據?”
對方扔了一沓照片到他面前。
照片裡並沒有什麼隱私,最多是兩人牽著手走路,或者沈言殊貓腰上嚴楷的車,能作為關係親密的確鑿證據的,只有一張站在中央公園樹下擁吻的照片。偷拍的手法很專業,時間很近,都在一週之內。
下意識地,沈言殊抓過那些照片從頭到尾掃了一遍,直到確認沒有任何不堪入目的畫面才放下心來。這場景太過熟悉,上一次被這麼對待還是在大學的系主任辦公室裡,之後他不得不辦了退學……像噩夢重演一樣,沈言殊覺得冷汗順著脊背往下流,突然之間,他就失去了所有推諉和辯解的力氣,疲倦地靠在椅背上。
他閉了閉眼,說:“沒有什麼好說的。我確實違反了公司的規定,明天我會上交辭職信。”
桌子對面兩人彼此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說道:“不用太趕。副總交代過,這件事情暫時不會透露給你們部的同事,你就照常工作到春節假前,工資年終獎都不會少,也算是公司的一點補償。”
沈言殊嘲諷地揚起嘴角:“不會透露給同事?——我能問問,這照片是誰給你們的麼?”
“照片是直接交給喬總的,沒有過別人的手,連你們部門經理都不知道,我們也不知道。”
沈言殊笑了笑,伸手拿回那沓照片,晃晃說:“這些,我拿回去了。”
也無所謂是誰了,大概是碰巧聽到了他和凱蒂在茶水間的談話——能從隻言片語中嗅出貓膩,行動又如此雷厲風行,這樣的心計,這樣的行動力,也著實比他更適合坐這個主管的位子。
不是沒有怨言的,不過輸都輸了,再計較這些又有什麼意思。沈言殊站起身,將椅子推回原位,說:“我會服從公司的決定。”
沈言殊向凱蒂要了一份推薦信,儘管她已經離職,這封信有沒有效用還很難說。作為酬謝,他請她吃午飯,約在凱蒂家附近的粵菜館。
為著照顧孕婦,點的菜色都很清淡。凱蒂如約赴宴,塗了口紅,頭髮紋絲不亂,看著並不憔悴,只是沒有笑容,神情嚴肅。沈言殊沒有問她家裡的事情,吃到一半,倒是她自己先開了口。
她問沈言殊以後有什麼打算。沈言殊說:“嚴楷說要帶我回美國。我還沒想好。”
凱蒂用勺子攪一盅燉乳鴿,問:“你答應了?”
沈言殊說:“還沒有。您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