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會勸我別跟他去吧?”
凱蒂抬頭看他:“不。我倒覺得是個機會,你該答應他的。”
頓了一頓她又說:“嚴先生人很好,做事又老派,你們將來就算是散了,他也一樣會照顧你。這沒什麼不好的。”
沈言殊笑了笑,也不說什麼話,凱蒂看他那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又不滿起來:“你別犯倔。”
沈言殊這才輕聲答:“我也不一定非要他照顧呀。”
凱蒂冷嘲熱諷:“對。我們都是佔便宜撈好處撈慣了的小人,只有你,有空子不鑽,我看見你就難受,簡直恨鐵不成鋼。”
沈言殊被她說得附和也不是反駁也不是,只好偃旗息鼓說:“吃菜吃菜。”
凱蒂胡亂吃了兩口菜,最後還是憋不住,扔了筷子直嘆氣,捂著額頭說:“哪一段關係能不出問題呢?一點兒問題沒有,那隻能說明人有問題——算了,你們倆好著呢,我不說這些喪氣話。”
這可真是掏心掏肺的話了,沈言殊聽得眼皮直跳,夾丸子的時候手一滑掉下去,湯水差點濺自己一身。
沈言殊改了兩遍辭職信,打了一份出來,又撕了。
他決定留到放假前最後一天再交上去,不是因為所謂的責任感或善始善終,而是他實在無處可去。時近年終,大多數企業的崗位招聘都暫時停止了,留待春節後再次開始,如果他想要一份工作,大概也只能等到那個時候。
況且,情況並不樂觀。他試著聯絡過幾家公司,然而無論表現得如何誠懇和專業,對方只要一聽說他沒有讀完大學,隨之而來的一定是拒絕,毫無轉圜餘地。
新任主管的人選確定下來了,是安妮。告示貼出來的那天,大家都擁到她桌前祝賀,沈言殊沒有湊這個熱鬧,只是遙遙望了她一眼,隔著中間好幾張空桌子,他覺得安妮似乎也在看他,但他並不能確定。
當勝利者注視失敗者時,是懷著怎麼樣的心情呢?沈言殊想他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了。因為從沒有贏過。
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嚴楷。只剩下最後這點兒可憐可笑的自尊心了,還是不要消磨它為好。
他們的相處一如往常。早晨嚴楷起得比他早,在廚房煎蛋烤麵包準備早餐,沈言殊悄悄摸過去,從背後環住他結實的腰,引得他轉過頭來,再淺淺親吻好看的下巴和嘴唇。
他沒有想過自己能用這麼短的時間完全接受一個人,原本以為只是不排斥這種親近,可是隨著嚴楷離開的期限越來越近,他漸漸有了一種心臟被人攥住喘不過氣來一樣的疼痛——並不厲害,卻真切存在,不會感覺錯。
再親密的人也會有不能相互分享的秘密,有時候這種隱瞞會帶來傷害,但沈言殊覺得他並沒有做錯,他不想帶給嚴楷哪怕一點點的為難。他瞞得謹慎而小心翼翼,那麼細心的人,都沒發覺他有任何異常之處。
只除了一件事:陳止行又一次找上了他。
沈言殊又一次嚐到同這種有身份地位的人糾葛不清可能帶來的苦果:只要對方願意,就能隨時隨地把他從全市任何一個犄角旮旯裡拎出來。他是在超市挑水果的時候撞上他的,陳止行西服外面罩了一件灰色的羊毛大衣,解了兩個釦子,超市裡人頭攢動,他隔著三五步距離似笑非笑地看他,問可不可以請他吃晚飯。
沈言殊說不可以。
陳止行點點頭。
看來下次我只能上門請你了,他說,幸好知道你現在住哪兒,不然,還真難找。
沈言殊倒抽一口氣——他真做得出來。
陳止行深諳談判藝術,這時候又緊接著來了一句,說你不用緊張,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好好談談。今天這頓飯吃完你如果還是不想看見我,以後我也不會再來煩你。
沈言殊不信他,但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