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緒宣洩明顯,畫樓讀得出他的信任與依賴,甜甜一笑。
心底卻有些發悶。
十三歲的男孩子應是最不知愁苦的年紀,他卻負累沉重愁思;似自幼養在北國的樹,偶然移居南方;水土不服間茫然失措。投靠的親姐姐又尋找不到兒時的影子,他便更加迷惘。
白雲靈與白雲展在俞州如魚得水;更加襯得慕容半岑的寂寥……
畫樓很是心疼。
卻在這個瞬間,兩人心照不宣般親暱起來,畫樓輕輕握住他的手。
他手指涼軟,纖柔蔥白,比女孩子的手指還要美麗,彈琴時似蹁躚起舞的蝶······
慕容半岑回握了她的手,聲音微哽:“姐姐······”
畫樓最怕這般煽情場面,立馬揚唇笑,讓他把剛剛的曲子再彈幾遍,熟練為止······
白雲歸一整日在家,被樓下練習琴聲吵得煩躁不安。
下午的時候,白雲靈與盧薇兒出門逛街,只有慕容半岑練習,噪音好了些······
然後就聽到這般哀怨的曲子。
他最煩這等頹靡的聲樂了。
“戰爭原本就殘酷,被文人墨客一渲染,更加悲痛。”白雲歸低沉嗓音突兀在身後響起,“難道就沒有鼓舞人心的曲子嗎?”
慕容半岑的琴聲戛然而止,略微不安地瞟了下畫樓,眸子低垂,有些不知所措。
畫樓瞧見白雲歸坐在餐桌旁,身姿隨意,眉頭卻是微鎖,估計今日忍了一天,也頗為過意不去,吩咐半岑先去歇歇,明日抽空再練。
半岑連忙起身,脆生生叫了聲督軍,然後跑上樓去,被驚著的鳥雀也似。
傭人給他們端了下午茶。
畫樓殷勤將咖啡遞給他,然後將新烤的白託榛子蛋糕推到他面前,笑道:“督軍嚐嚐這個……”
白雲歸順手接了。
咖啡的馥郁與蛋糕的香甜氣息盈滿屋子。
畫樓也不說話,吃東西的模樣很安靜。
白雲歸瞥了她一眼,最終還是坦言問了:“這練琴還要多久?”意思最明顯不過了,就是嫌吵。
這人,先是嫌棄她二胡拉得難聽,不准她拉才抬了鋼琴回來,料準她不會彈;如今又嫌鋼琴吵人。
有些事情畫樓會妥協,但是一個人總是要所有人跟著他的步調走,太霸道了些。家庭不是他的軍營,家人亦不是他的下屬,總不能靠遷就維繫過一輩子吧?畫樓試著跟他溝通。
“督軍怕吵?”她輕聲道,雙眼裡卻沒有愧疚,明知故問。
隨性舒服的生活是畫樓最後的底線。
倘若他執意不肯讓步,畫樓也該打起精神想想底線被觸犯之後的路了。
她可以對利用甚至死亡妥協,卻不能對安逸妥協。一個人自從記事,身體與精神總是高度勞累與緊繃,安逸舒適是她前世最大的夢想。
當前亂世,她這個夢想顯得窩囊,但卻無法令她改變。只要不觸及安逸這層外殼,她能將自己藏起來,忽視其他所有的不公平。
“我最聽不得吵鬧。”白雲歸微微擰眉,對她不以為然的態度有些不快,聲音清冷了幾分,“否則我也不會在這半山腰建官邸······”
她幽深瀅眸裡漣漪晃動,端著咖啡杯,緩緩送至唇邊,飲了半口才道:“半岑初來俞州,他很孤獨,我正想著替他尋個聲樂老師,讓他有點事情忙碌,就會忘記背井離鄉的愁苦…···”
並不回答他的話,而是另外拋個問題給他。
白雲歸蹙眉沉吟。
“若我搬出去住,旁人定要猜測督軍內宅不和,給督軍添笑話;但督軍若是去小公館,姨太太紅袖添香,既解決了督軍怕吵的問題,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