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孩子變化很大。一天一個樣。”
窗外街景壯觀。這座城市我許久不來,也早成了不認識的樣子。
她頓一頓,說:“我和媽說,想領養一個孩子。她卻堅決要我與男人結婚生子。”
“木曉,我算看透了,男人又是什麼東西?誰知道是不是覬覦周家財產?”
我笑:“不要憤世嫉俗。小心看破紅塵。”
她斜眼:“不知道是誰看破。”
總算趕到醫院。
第五章
老爺子身份特殊,病房自然是單人間。沿著走廊一路過去,樓道里安安靜靜,氣味並不難聞。
我一路欣賞壁上模擬名畫。
牧牧很不喜歡醫院。對她而言,此地並無白衣天使,唯藥與針頭兩樣。
她牽著我的手,四處張望,低聲說:“媽咪,我怕!”
我低聲說:“爺爺在等你。”
周雪推開房門,裡面傳出爭執聲音:“……自作自受!”
“他總是你兒子——”
“我沒有兒子!”老爺子中氣十足,“我只有一個女兒。”
周雪打斷他們:“爸,木曉和牧牧來了。”
我這才抱起牧牧進去。
病房相當高階:空間寬敞,採光頗佳,一溜兒實木傢俱,寬屏電視,小几上擺放時令鮮花與瓜果。窗簾半掩,下面坐著周老夫人,眼眶微微泛紅。
老爺子神采奕奕,半坐在病床上,背後墊著兩個雪白枕頭。
人確是較當年老了。眼裡的光芒卻絲毫不減。
他轉頭看我。
“你進來。”他發號施令,“坐!”
大掌拍拍身邊位置。
我將牧牧放在床上。自己坐上床邊小凳。
老夫人立刻起身要為我們沏茶。周雪攔住她:“媽,我來。”一面說:“你和爸爸爭什麼?他有高血壓!不然怎麼住在這裡?”
我扶老夫人坐下。她悄悄拭淚,與我說:“老了老了,脾氣一點不變。”不住搖頭。
我看向牧牧。
牧牧不常見爺爺,大約忘了小時候曾被爺爺嚴肅面孔嚇哭,扭一扭身子,細聲細氣說:“爺爺好!”
老爺子用滿是皺紋的大手捏住她小手,仔細觀察她氣色,轉頭問我:“吃過午飯沒有?”
周雪介面:“來之前我就和她們吃過了。”將茶杯遞到我手裡。
他依舊看我。
我說:“牧牧很喜歡今天的對蝦。還要我回去後照原樣做一盤出來。”
他點頭:“那今晚就再給她吃這個。”
房內頓時異樣沉默。
我碰碰牧牧:“來,牧牧,給爺爺唱首歌。”
她看我:“唱什麼?”
“什麼都行。”只要不冷場,“老師不是教了你們很多兒歌麼?挑拿手的唱。”
她微一思索,開始手舞足蹈:“我們的祖國是花園,花園的花朵真鮮豔,手拉著手……”
周雪邊看邊笑:“當年我加入少年宮合唱團,每天就唱這‘我們的祖國是花園,花園的花朵真鮮豔’——怎麼過了幾十年,還一點變化也不見?”
我說:“江山輩有人才出,可惜人才不屑做兒歌。”
老爺子看著牧牧,嘴角漸漸露出笑來。
周雪遞來一盒酥糖:“吃吧。”使一個眼色。
我偷眼看身側周老夫人,只見伊神情憂愁,兀自發愣,並不看牧牧。
直到從醫院出來,周雪嘆一氣,說:“做母親的容易心軟。”
我當即明白她所指。
晚飯必須回周家大宅吃。
院子還是當年的院子。大廳裡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