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早又道:“不過要我們賠一籃子雞蛋給她補身體,不然就報官告你行兇。”
方氏跳腳,又大罵了起來:“毛團子這是在訛詐,老孃哪裡來的這麼多雞蛋賠她!要吃自己下去!”
顧早嘆了口氣,看著方氏,忍耐地說道:“娘,畢竟是你不對在先,一來並未在她家翻到鋤頭,二來她被你踢了才倒地頭破血流的,你賠她一籃子雞蛋,就當破財消災了。”
“我呸!”方氏惡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聲音卻是輕了不少,“老孃的頭髮也被她扯了不少下來,怎麼不見她賠我木耳菜!”
顧早搖了搖頭,不再理她,只顧自己進去了,那方氏猶是在身後低聲咒罵個不停。
顧早自己家中沒有養雞,打聽過來此時市價,一枚雞蛋要五文錢,一籃三十個,就要一百五十文錢,她自己是一文不命,過了兩日,見那方氏還是抵死不肯拿出錢去買雞蛋,心中有些犯愁,正枯坐家中看著三姐的繡花樣子,想著來錢門路,門外突然又亂哄哄湧進了一幫人,仔細一看,卻正是毛團子一幫人。
她心中一沉,急忙站了迎接。
“糰子叔,欠你的雞蛋,再過幾日一定會送過去的。”
顧早陪了笑臉,小心地說道。
“雞蛋?你家就是十籃雞蛋也賠不過來了,叫你娘出來,見官去了!”
毛團子身後的一個男人,氣勢洶洶。
顧早一驚,看向毛團子問道:“糰子叔,嬸子她……”
毛團子嘆了口氣,面上帶了為難之色:“二姐,實不相瞞,我家婆娘醒是醒了,可現在卻是不認人了,整日裡痴痴呆呆,這可叫我怎麼是好!”
顧早大驚。
原來只以為毛團子婆娘醒了便是大吉,萬萬沒有想到,她竟是得了這樣的後遺症,這可是真的有些麻煩了。
正躊躇間,卻見屋子裡的方氏已是一路奔了出來,手指頭生生是戳到了毛團子的鼻子:“好你個毛團子,看我家死了男人,孤兒寡母的就上門來欺凌了,訛了雞蛋竟還是不夠,你還待怎樣?你那婆娘什麼痴痴呆呆,是故作痴呆吧!”
方氏話音剛落,毛團子身後的一個本家便是氣不過跳了出來,一下把方氏的手指頭打了下去:“你這婆娘,平日裡便是動不動鬧得雞飛狗跳,現在害得我家大侄女痴痴呆呆,你還不認,跟她多說也是無用,你幾時見她講過道理了,還是快些拉了去見官的好!”
說著捋起了袖子便拖了方氏要往外走,那方氏抵死用腳撐住,朝那本家臉上一口濃濃的痰便飛了過去。
那本家大怒,叫了一聲,身後的六七個壯年便圍了上來,七手八腳叉住方氏便拖出了門,方氏殺豬般地直著脖子叫喚個不停,聲音三里外都能聽見了。
顧早慌了,急忙上前伸手攔住了眾人,陪了笑臉道:“各位叔叔伯伯,大家都是一個村裡的,我娘脾性是急了點,倒也沒真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這次糰子嬸子的事,大家也都看到了,只是樁意外,並不是我娘故意害的,有事情可以商量,俗話說見官三分罪,只怕最後兩邊都沒落個好。”
毛團子的本家見顧早說話有條理,便停了腳步,上下打量了顧早幾眼,才說道:“不去見官也可以,只是叫里正來評評理是免不了的,你家那個老孃是說不清的,你兄弟又小,你去叫了本家,明日一早到村裡祠堂來說話。”
顧早忙不迭點頭應了,那本家才朝著方氏呸了一口,叫人鬆了她,自顧領著人揚長去了。
方氏剛被鬆開,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晌不吭聲。
顧早走到方氏身邊扶了她回到堂屋,接了三姐遞過的面巾,給她抹了把臉。
方氏這才緩過了一口氣,面色卻是有些發白,呆呆坐著也不鬧了,想來是有些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