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當自己是個人啊,我也很痛苦啊!看到哭泣的人也會覺得可憐,看到腦子不正常的也會覺得討厭啊。也有讓我看著火大想揍誰一頓的時候,被人討厭,被人指責,我也要忍耐啊。我必須及時控制住自己,但是又怎麼樣?說我冷淡,說我冷血,說我只會機械處理,說我不會變通,說我只會照著教科書做事……那又怎麼樣?怎麼就不行了?”
“不是不行。”
“那麼……”
那麼為什麼?
“為什麼大家都討厭我?看不起我?到底為什麼?你們知道我在這地方有多辛苦嗎?知道我給底下那些人收拾過多少次爛攤子嗎?知道我怎麼向別人低頭嗎?你以為我這樣做都是為了什麼嗎?為了自己嗎?錯了。那是為了人民、為了社會才這麼做的,所以我才一直忍耐著。為什麼,為什麼只有我才要這樣……”
“不只是你,”渡來用低沉的嗓音說道,“每個人都是差不多的。”
“也許是吧,也許你說得沒錯……”
不,不是的。
人人都只會自說自話。
不管是平民,罪犯,受害人,還是警察。
不管是部下還是上司,或是媒體。
甚至是站在那邊看熱鬧的女警。
誰……誰不是人了?
是遵守規矩認真活著的我嗎?那些不守規矩、不守法、無視道德、踐踏倫理、任性妄為的人才更像人嗎?
“我也想一腳踢飛那些不幹正經事的醉漢啊!討厭透了!也想一槍斃了那些殺人犯啊!但是我不能。我不能哭不能笑不能生氣,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啊!”
“你想怎麼辦?”
“沒辦法,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啊。”
“既然如此……”
——不如去死吧。渡來說道。
“你說什麼?”
“既然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了,那要麼忍,要麼忍不了了那就去死啊。”
“你說什麼?”
“我說,你們這些人,還不只是你,為什麼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呢?只會叫著沒辦法沒辦法。根本沒這回事,明明一定有辦法,只不過自己什麼都不做而已。”
不做?
“討厭的話辭職不就行了?不想辭職的話去改變不就行了?改變不了的話就妥協,不想妥協的話就反抗,不管怎麼做都可以啊,如果什麼都不想做的話那就宅在家裡做個家裡蹲也成。還是說,你是個連家裡蹲都做不了的膽小鬼嗎?”渡來說道,“不想被人小看,想要出人頭地,想要錢……拿出這些理由一天到晚抱怨個不停的行為很幼稚。和這種人相比,做家裡蹲的人心裡要明白得多了。他們把這些東西全部都丟掉,付出的代價是待在家裡遠離社會。麻煩你們不要吃飯走路不管啥時候都嘴裡嘟囔個不停。”
丟出這些話,渡來甩開了我的手。
“如果真的沒有任何辦法,又無法忍耐的話,那只有真的去死了,如果不想死的話就給我忍。要選哪個?”
“去死——嗎?”
“沒錯,知道嗎,亞佐美對我說‘我想死’。她並沒有那麼不幸,也沒有被逼到走投無路,不可憐也不痛苦,卻說要去死。亞佐美沒有期望過任何東西,也不怎麼抱怨,就我所聽到的,亞佐美她比這幾個月來我見到的那些人都不幸,但是她卻並不抱怨,只不過說自己想死。”
“想死?”
“所以我開始想要了解亞佐美,但是其他人都只會不停地發洩著心中的不滿,個個都把自己說得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一樣,卻誰也不提想死。如果真的那麼不幸,不幸到了無法忍耐的程度了,那去死不就是了?”
“你……”
“我覺得你是個好人,不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