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看不明白,從藥理上看,該是副順氣清火的補藥。”容輝凝神作答:“要不我回去問張老,看他怎麼說。”
瀟娟不住好笑:“這是誰教你寫的字,真是,真是……”實在不好形容。瀟月也幫著參詳,心中靈光一閃,隨口唸出:“紫芝白朮行當餐,黃精蒸罷洗瓊杯……池塘已長雞頭草,籬落初開狗脊花……做客笑談潮遠志,故人書札寄當歸……自古得仙非苦節,此坑安得號黃蓮……”
“住口!”瀟璇嚇了一跳,沉聲低喝:“誰都不準說出去!”手上內勁暗催,紙箋受熱,冒起一縷青煙。“呼啦—”一聲,火花綻放,藥方已成飛灰。
學武者將內功練到了一定火候,才能以勁化氣,助人推拿調理。若能燃紙生火,凝水成冰,則算初窺門徑。瀟娟歎為觀止,年年大較小較,她都在場,素知小字輩中無人達此境界。如今看來,也只有瀟璇一人。
“斷根、斷根,是誰要他斷誰的根……”瀟璇心亂如麻,深吸一口氣,吩咐容輝:“此事不足為外人道也,你去吧!”
容輝深深一揖,轉身而去。剛走出門,陽光灑在臉上,眼前一亮,才長長抒出口氣,卻汗溼了後襟。“自己一心遠離是非,待瀟璇有危險,再出手幫她。這樣一名一暗,還能相互照應。她卻一直把自己往是非窩裡拉,終究拗不過她!”
他凝神定氣,信步前行,不由去想來龍去脈:“照瀟月的說法,那藥方喻義分明:我這裡過得不錯,洗好了杯子蒸好了菜,正等你來喝酒。家裡花團錦簇,什麼都準備好了,就看你是否得當時誇下的海口,回來共謀大事。修仙求道太苦,你沾的那坑兒也不是什麼清靜地方……趙長老到底和誰串通好了,竟需要御醫傳信!若非瀟月姑娘熟讀詩詞,這手法可真是天衣無縫!更想不到,趙長老縱橫江湖幾十年,竟還是個飽學之士,難怪能在門中獨樹一幟。”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他不敢往下想,又不由得苦思冥想。如此心不在焉,回到藥房時,萬榮和他打招呼也沒注意。所幸屋中有位少女,正和人討論夏裝上的刺繡:“你說的石榴紅太豔了,大熱天的,看著多眨眼。我說寶藍色的水草紋好,再繡兩條金魚,看著就涼快!”一語中的,引得兩人掩面輕笑。
五月初八,“琳妃閣”傳出喜訊,衛氏生了個大胖小子。陳夫人抱著孫子高興壞了,忙去拜謝“厚土娘娘”,又賞了每人一枚銀錁子,定下“中元節”後返京。三家是通家之好,決定同行。
陳夫人還想把“洗三禮”擺到“地母元君”殿,可嬰兒初生,吹不得風,只好在“琳妃閣”行禮。小姐們早備下了“如意鎖”,都是金玉質地。
瀟璇穿了背心長裙,帶著瀟娟和瀟月,替明清真人送了柄“玉如意”,還向陳夫人道歉:“窮山僻壤,得蒙小公子屈尊降貴,實在榮幸!”那如意巴掌大小,光可照人,也十分貴重。
陳夫人抱著孫子,笑得合不攏嘴:“哪裡話,要不是這接天引聖的寶山,我們哥兒也生不出這麼好的模樣。這才三天,就生得白裡透紅。剛才洗浴時,他還要遊呢!”又忍不住親了小少爺一口。嬰兒嘴角銜著泡泡,十分可愛。
山上六百里加急往陳都報信,沿途官員正愁沒借口上山拜訪,聽說澄國公添了長孫,紛紛派夫人上山恭賀。山上又開壇祭天,為陳小少爺辦了七日祈福法會。賓客逢迎,比秋遊還熱鬧。
瀟璇主持庶務,送走了賀客,又有錦繡人物上山避暑。或公卿、或行商、或巨賈,非富即貴。或帶子侄,或帶姬妾,或帶知己,非奸即色。各方藝人聞訊而來,或能說書唱曲,或以雜耍助興,日日鑼鼓喧天,夜夜歌舞昇平。
熱鬧時節,明清真人卻病得越發重了。瀟璇二話沒說,仍按御醫開的方子抓藥。又把庶務託給了瀟月和瀟娟,反而常常陪容輝練功。容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