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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猛地剎車,搖晃裡三月極力保持平衡,終於敵過慣力沒有撲在褚穎川的身上。

褚穎川卻不由得凝視著她的側面,三月的手死死的把在車門的扶手上,手指節都發白。她的眼低垂著,樂天開車時嫌陽光刺目放下遮陽板,那塊陰影投在將她的睫毛上,拉出長長的須,顫巍巍地讓人忍不住想起柳樹萬點絲絛下糾纏的影。

褚穎川猛地下車,繞到另一面開啟車門,伸手去扶她。她卻突然彎下腰,褚穎川的手不期然碰到她盤起來的頭髮。

“瞧我笨手笨腳的,連下個車眼鏡都掉到地上。”

眼鏡撿起來時,鏡面已經摔裂。

褚穎川收回自己的手,轉頭不再看三月。只覺得手指上彷彿還帶著髮絲拂過的觸感,無比輕柔得幾乎懷疑只是一個錯覺。

火化後的第二日,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衛燎早早出門不在屋內,窗半開著,六月裡的夏風逾窗而入,吹得床紗像只小手,飄呀飄地撩得人心神飄忽。遠遠地似乎還有小孩子們的笑聲傳來,活潑歡快。

無論怎麼難熬,又是新的一天。

三月抓起隨身的手包拿出煙,盒裡就只剩最後一根愛喜,她自己愣了愣,看了看床邊菸灰缸裡滿滿的菸蒂,才隱約想起這包是昨天下了褚穎川的車後新買的。

點燃煙開啟電腦。豪斯出了第五季第七集,緊緊裹在被子裡,看完後還在出神。

這一季度豪斯的編劇似乎也在經歷什麼,每集每集都是關於痛苦,隱晦的埋藏的,不經歷過的人無法看出。但看不出,也證明著幸福。

這一集是關於走出痛苦,和無法走出痛苦。

豪斯對患鉛中毒,並且長年陌生環境恐懼症還有創傷後應激障礙的病人說:“他根本不覺得快樂,悽慘得很。”

“把自己關在自己的痛苦裡,假裝什麼事都沒有,但根本不快樂。”

“他受過創傷,他也是個懦夫。”

“想改變,就得行動。別信自己那套解釋,別把自己關起來,假裝很快樂。”

但豪斯那麼聰明的人,說出卻做不到。

三月起床,窗外的天空呈現出鮮明的藍色,廚房的桌子上的紫菜蛋花湯,擱在藍色瓷器保溫碗裡。笨拙攪出的蛋花,一塊一塊地,像春雪化後泥濘的泥土裡開出的花,還帶著溫暖。

衛燎回到家時,看見三月正在陽臺晾衣服。整個房間似乎被全部打掃一遍,透著明亮。

DVD裡放著輕輕的音樂,是恩雅的歌。三月在陽臺偶爾的還會輕聲跟著哼唱。衣架上有他的衣物,也有她的,混在一處,絲質,純棉並沒有烘乾,偶爾有水珠靜靜地滴下。三月的腳下,幾盆君子蘭正在開花,暖暖的橙黃,下垂的姿態,優美斂蓄似低頭含笑,故名垂笑。

聽見聲音,她轉過頭對衛燎說:“你回來了。”

在那個瞬間,衛燎覺得自己彷彿重見光明的盲人。

鄉村

那天晚上,三月躺在公主床上。

歐式公主床是三月小時候在cctv一的譯製片中看到,四根復古的雕花床柱,被燈光照得朦朧的紗幔飛散落下的一瞬間,透明而且溫暖,隔斷所有夜晚的恐怖。很小的時候,三月就固執以為,睡在上面肯定是最幸福的人。

床邊牆上懸著花盞燈,光芒溫柔得令人心疼。三月閉上眼,彷彿看見廊道陰影裡的少年。這樣痴傻的夢,卻有人一直記在心裡。

於是,輕聲對抱著她的衛燎說:“你說得對,我總要面對,我總要走出來,我不能一輩子都活在裡面。”

衛燎摸著三月□背上的長髮,她新近焗的黑色,從頭到尾沉沉的,此刻被汗溼,婉轉的倒像是紋身,在她背上印出曲曲的精細花紋。衛燎的指尖在花紋上面打著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