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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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瓦灰牆的屋宅後,有一少女盈盈而立,姣好的面容此時有幾分不安和緊張。崔錦的手指纏上半舊的青銅門環,無意識地輕叩著。
她在算著時辰。
以往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便會出來與她說,大姑娘大姑娘,夫人在屋裡頭,可以悄悄溜進去了。
只是如今阿欣進去已有一炷香的時間了,怎地還未出來?
就在此時,後門發出“吱呀”的一聲。
崔錦回神,連忙縮回手指,一顆被吊在半空中的心總算稍微鬆了一些。她撇撇嘴,埋怨道:“阿欣,你怎麼進去了這麼久?我娘可有在屋裡頭?”
阿欣慘白著一張小臉,支支吾吾的。
崔錦注意到了,當即給她使了個眼神兒。見阿欣使勁地眨眼,崔錦眼珠子轉了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牆角的幾朵野花,攏了攏,聲音快活地道:“阿孃在屋裡頭呀,太好了,阿錦出去給阿孃採了野花,簪在阿孃的如雲烏髻上,定能教阿爹移不開目光。”
門緩緩地向兩邊開啟。
崔錦越過阿欣,見到了十步開外站著的阿孃,還有珍嬤。
“阿孃阿孃,你看,阿錦摘的野花好看麼?是黃的這朵好看呢還是紅的這一朵呢?阿孃可喜歡?”少女眨巴著眼睛,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
林氏瞅著她,不說話。半晌,無奈地接過野花,她道:“都怪你爹,將你寵得無法無天了。哪有女兒家家的私自跑出去見公子?若是被其他人見到了,又該招來閒言蜚語了。”
崔錦扁嘴道:“阿爹說在燕陽城中,那些天家貴女也會與公子出遊呢。”
林氏嘆道:“那是燕陽城,這是樊城,小城又豈能與都城相比?你爹將你教成這般性子,看以後有誰敢娶你!”
崔錦道:“趙家郎君不就願意麼?依我看,先讓阿爹應承了趙家郎君,待我與趙郎成親後,我定能管住他,不讓納妾。”
林氏說:“傻阿錦,一個男人連口頭都不願應承你,成親後又豈會真心待你好呢?”
崔錦說:“可……可是樊城裡最優秀的兒郎便是趙家郎君了,女兒想要嫁最好的。”頓了下,她轉移話題道:“阿孃,大兄在屋裡看書麼?阿錦去與大兄說說話。”
“你大兄看得入神,莫要擾他。”
崔錦笑嘻嘻地道:“好,那我回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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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房的門一關。
崔錦面上的笑意頓消,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愁緒。她坐在胡床上,雙手撐著下顎,低低地嘆了聲。阿孃說的她又豈會不明白?趙家公子未必有他口頭上那般喜歡她,可……樊城這麼小,能入得她眼的便也只有趙平,且離家是最近的。
再說以她的家世,能嫁給官家為媳,即便是庶子,也算是高攀了。
崔錦的阿爹姓崔,單名一個元字,原本是名門望族子弟,可後來違背了族中旨意,遂被逐出崔家。崔元是個生性渴望自由的人,被逐出崔家後,他獨自一人來了樊城,雖沒有錦衣玉食,但也過得隨心所欲。識字的人極少,他便教人認字,以此謀得度日之資。
不到半年,樊城中無人不知東巷住了一個都識字的郎君,面如冠玉,氣質不凡。趙知府原先以為來了個不得了的大人物,暗中一查,得知崔元不過是崔家棄子後,也歇了討好的心思。不過看在汾陽崔氏的份上,也沒有為難他。
而周圍的人見崔元獨身後,本是起了嫁女的心思,可時日一久,見公子氣質雖佳,但家中窮酸,也紛紛打消了念頭。
唯獨有一人在初見崔元時就一見傾心。
此人便是崔錦的母親林氏。
兩人一來二往的,便對上了眼。
林家在樊城算是有頭有臉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