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看看!”
疏桐不由分手拉開了石拓的左手,他右手的虎口處正在往外滲血。疏桐掰開他拳握的指節,便見那虎口處有一道寸許長的裂口。
疏桐當即躬身撕下一段衣襬,一邊替他包紮傷口一邊問道:“這卻是怎麼弄傷的?”
“怪我自己笨手笨腳,伐木的時候不小心被斧頭咬了一口。”
疏桐一怔:“那抬椅原來是你做的?”
“嗯。是不是很醜?”
石拓熱愛音律,平生最珍貴的便是這一雙指節修長的手。他竟捨得用這養尊處優的手去林子裡伐木做抬椅!疏桐轉眸看著那式樣古拙的抬椅,不免皺眉道:“你這撫琴的手,怎會使得斧子。”
石拓笑道:“白姑娘小看我了,我以前學過斫琴。斧子、刨子都是使過的,只是久了不摸,用起來不那麼順手罷了。”
疏桐聽著石拓的話,腦子裡卻兀自想起王墨在大音坊後院的樹蔭下。高挽衣袖,手握刨刀專注推磨琴板的模樣來。
疏桐用布條將傷口纏好打結時,她留意到了石拓手背上那弧月白的瘢痕,記起這是自己為了喚醒他而咬下的痕跡,心中便有些歉意:“早要知道會留下這瘢痕,我就不該咬在這裡。”
“那要咬在哪裡?”石拓輕聲問道。
兩人離得很近,用這樣輕細的聲音說話,氣氛突然就變得有些曖昧了。疏桐察覺自己先前的話有些不妥,頓時慌忙丟開石拓的手,退後了一步。
看著疏桐的舉動。石拓又道:“每每撫琴之時,看見這枚月牙,我便會想起芳蘭渚與姑娘患難與共的場景。若不是姑娘捨命相救,石某早就命喪荒島了。這份情誼,石某不敢或忘。”
疏桐垂眸道:“石公子也在洪災中救過我。又替我千金贖身,還因我在金鏞城受困,說起來,我欠公子更甚。”
“石兄,該出發了吧,這欠賬問題可以路上慢慢談的。”蕭白牽著駱駝經過兩人時笑道。
石拓尚無異常,疏桐卻早已面色緋紅。
石拓瞥了蕭白一眼。轉身吩咐腳伕道:“林間行走,你們路上當心些腳下。”
兩名腳伕點頭應下後,石拓便大步朝在營地前方整理駝隊的奎叔走去。
行到與蕭白並肩時,石拓側首道:“蕭兄原來長了順風耳。”
蕭白渾然不覺諷刺,只道:“沒辦法,耳聰目明。這是孃胎裡帶出來的。要不,我又哪能知道這西域藏寶的訊息呢?”
這一路早已見識過蕭白的無賴,石拓只得搖了搖頭,快步走向奎叔,通知駝隊出發。
疏桐坐上了石拓親手做的抬椅。由腳伕抬著上了路。
視線拉高,駝隊前後的情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行走了一陣,她前後來回張望,竟沒看見韓青的抬椅,正覺得奇怪,便聽得身後有人問道:“舒姑娘是有東西掉了麼?”
疏桐一垂眸,竟是拄著木杖行走在駝隊裡的韓青。
“韓,韓先生今日步行?”疏桐說話不覺有些結巴。
“今日要穿越這一整片密林,枝葉繁茂,坐在抬椅上反倒不安全。啊,舒姑娘當心!”說著,韓青急行一步,揮臂用手中木杖將一根橫在疏桐面前的藤條拂開。
疏桐堪堪避開面前長滿倒刺的藤條,正欲向韓青致謝,又一根樹枝掃到了眼前,雖她靈敏偏頭避開,那樹枝卻挑開了她的髮髻,滿頭青絲便披散而下,令她一臉狼狽。
“兩位大哥,停一停!”疏桐急急叫停了腳伕,鄭重辭謝了石拓的這一番心意。
從抬椅上下來,疏桐反手攬了頭髮,想要重挽髮髻,無奈四周草木深長,一時竟找不出那支髻發的玉髻來。
韓青隨手摺取了一截三寸長的小樹枝,去掉韌皮,將光滑的木心充作木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