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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碧見她轉身就走,輕輕“噯”了一聲,指著地上他妻子的屍首道:“你不要你娘子了麼?”
他回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一點喪妻之痛的哀慼也無跡可尋,道:“已經死了。難道要我揹著屍體出城麼?”他看我一眼,冷冰冰道:“你要記得,你殺了我的妻子,你要還一個給我。記住!”說著再不回頭,轉身離去。
浣碧氣到無以復加,恨恨道:“世間竟有這樣不可理喻的男人,屍體不要,難道連埋一下妻子的屍身也不肯麼?簡直枉為人夫!”說著嘆氣看那女子,“她真可憐!”
玄清撫著我的肩膀,“他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我半跪在雪地裡,伸手扒開女子身邊的積雪,清冷道:“世間男子的薄倖自私,浣碧你是第一次見到麼?何必還要生氣。”
玄清望一望我,嘴唇微動,終究還是沒說什麼,只與我一同扒開積雪,將女子埋入雪中。十指凍得失去知覺,我緩緩呵一口氣暖手,看著地上隆起的雪包,嘆息道:“本是潔淨女兒家,如今歸入潔淨雪中,倒也比埋於黃土要好得多了。”
浣碧緊緊依在我身邊,輕聲道:“小姐,你方才要我去拿匕首擲他,我真害怕,我從未做過這樣的事。”
我握著她的手,安慰道:“親手殺人,我今天也是第一回。若不是迫不得已,誰願意沾染血腥呢。浣碧,今日也要謝謝你,若不是你擲傷了他,我也找不到說辭應付他。”
浣碧神色疑惑且憤憤,“有公子在,要殺他並不是什麼難事,何必一定要放他走呢?他這樣輕薄小姐。”
我的目光迎上玄清的目光,輕聲問:“你如何看?”
他略略沉吟,眉毛有曲折如新月的弧度,道:“此人在赫赫必定頗有權勢。”我知道他的思量,赫赫可汗之下有南院、北院兩位大王,分管政事,頗具權威。玄清自然在他二人身上留心。
我頷首,“至少也在將帥一流。那麼,他為何而來?”
自然不會是為了欣賞輝山晴雪的美景。玄清神情肅然,“只怕是為了刺探兩國之事。”他搖頭,“邊防鬆懈至此,赫赫國人竟可這樣大搖大擺的進來。”
我想一想,“他的打扮與大周國民無異,邊境又有互市交易,他若打通關防,自然能夠進來。”
玄清道:“待我回京,自然要稟明皇兄要加緊邊防一事。赫赫的野心,由此可見一斑了。”
我沉默頷首,只不過,我心中另有一層意思未說出來。浣碧聽得疑惑,問道:“小姐怎麼知道那人在赫赫身份顯赫?”
我道:“你可留意他身上所穿的銀毫狐裘?或許乍看之下和尋常的並無區別,樣子又制的普通。可是尋常的銀毫狐裘毛色灰黑,只有毛尖有銀白一點。可是他所穿的銀毫狐裘卻是毛色純黑,半點雜質也無,毛尖的銀灰也十分齊整,想必是出自‘墨狐’身上。墨狐數量極少,它的皮毛做成的銀毫狐裘的好比大周宮中用的南珠,十分難得,只供貴族享用。穿得起這種銀毫狐裘的,必定是赫赫一族中非尋常等閒的人物。”
浣碧靜聲片刻,怯怯道:“小姐,我方才以為……”她微微遲疑,“我以為小姐在他面前誇讚我,是要我代替小姐跟隨他去赫赫。”
我一怔,旋即笑道:“你可多心了。”
浣碧急忙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好,多心了。我以為……”她沒有再說下去,只臉色緋紅,垂首默然。
玄清微笑道:“你是嬛兒的妹妹,她怎會如此?”
我睨他一眼,冷冷道:“方才是誰說我狠辣,如今又來打圓場。”
浣碧拉我的手,柔聲道:“小姐,是我不好,我不該驚叫起來的,小姐是該打我,我沒有怨言。”
我心疼地撫一撫她微微紅腫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