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厭惡他們哪怕無能還眼高於頂只剩下自誇的本領,他們高貴的並非只有流淌在脈搏裡的血統而已,他清楚身為帝王者,要有自己的抱負,更要有自己的才能。
曾經是秦玄年少時候就放在心目中的榜樣,秦昊堯是最年輕的王爺,跟皇帝的年紀相差約莫十多年,跟太子相比,也只是虛長几年而已,卻也是這一位年輕的皇叔,將秦玄心中的宏圖全部打破,那麼輕易地就打破。
夏侯柔轉過身去,獨自走到桌邊收拾茶杯,眼神一黯,茶水已經變涼了,唯獨穆瑾寧不曾喝上一口,只是始終捧著茶杯溫暖自己的手心而已。
“定是不肯,或許是皇叔在宮裡等著她吧,她不能晚歸。”
雖然夏侯柔總覺得這回來的穆瑾寧有些生疏,比過去沉默寡言許多,似乎若不到必要的時候,她都不必開口說話,更多的時候,穆瑾寧只是在傾聽,或是凝視不語。
“讓你跟著我,受了不少苦,星曜也是——”這一句話,這四年裡他從未說過,在他還是一國太子的時候,說自己想說的話,似乎更加簡單。而如今,這些話總是梗在他的心裡,讓他並非跟過去一樣意氣風發,理直氣壯。
夏侯柔聞言,滿心感動,她當然有不少擔憂,秦玄是個正直的男人,心裡也有自己的想法,只是比起皇叔,他少了歷練,更少了魄力和手段,自從被宋祁陷害甚至差點連累妻女一道丟了性命之後,他在如此平靜更是平淡的生活之中消磨了鬥志,如今在鎮上跟孩童們講講詩詞,不可否認,這並非是他自從冠上太子頭銜曾經憧憬過的生活。但隔了四年聽到他的心聲,她當真覺得這些年的靜心等候和陪伴都是值得。
“當初喜歡殿下,若我說只是喜歡殿下的人而已,你會信麼?”夏侯柔挽著秦玄的胳膊,將螓首依靠在他的肩膀上,眸光清淺動人,她並非扭捏做作的性情,尋常閨秀難以開口的動情話,她說的平靜自如。愛恨,原本就該分的清楚,更是人之常情。
“我相信。”秦玄扯唇一笑,清俊面容多了有溫度的寵溺,他點了點頭,揚聲笑道,說的愈發堅決。當年一見鍾情的愛戀,新婚就遭遇了諸多是非磨難,他們卻依舊不曾放棄對方,始終不離不棄,正因為苦難,他們愛得更深,手握得更緊。“都相信。”
“爹,來的那個是誰?”星曜轉動著手中的灰白色蘆花,似乎覺得太過無趣,突然眼底靈光一閃,將軟綿綿的蘆花靠近秦玄的耳廓,揚聲問道。
秦玄對這個跟他們一道經歷了人生最大的辛苦之後降臨的女兒格外寶貝,不曾勃然大怒,甚至沒有半點脾氣,更不覺得不耐。星曜雖然不是男孩,在秦玄看來,她不比皇族任何一個皇子遜色,失去了皇宮這片肥沃供養的土地,哪怕是在普通的家裡,他也相信有自己和妻子,可以將星曜養育的很好,會讓她不曾懷有任何怨恨不甘地成長。
而星曜身世的秘密,是被埋葬一輩子。
他們,因為互相擁有彼此,在那麼冷的冬日,哪怕不是日日生著暖爐,也不曾覺得孤單難過——或許,這才是他失去所有身份給予他的,而最終不曾錯失的寶物。
他不禁莞爾,奪來星曜手中的蘆花,在她臉上搔癢,惹來她蜷縮閃躲,輕靈的笑聲落在秦玄的耳畔,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他終究不曾告知星曜,或許在那一刻,他也有些惶惶然,不知該如何說起崇寧。是一個少年時候跟妹妹一般的女子,而如今卻是皇叔的妻子。
或許他即便說了,星曜這個剛滿三歲的女孩,也不會懂得。
過去的事,可以全部忘記。
他以前常常回想,若是他還在東宮的時候,又會如何?!
他失去的是世人豔羨的身份和地位,只是成為太子成為皇帝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