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只是靜靜地望著那個冤魂:“秀珠,想要找我報仇的女子太多,還輪不到你。”
那個冤魂的眼神驟然平靜下來,緩緩地,竟是略帶憐憫地看了她一眼,瞬間散去。
風吹滅了燭火,然後她從夢境中醒來,窗外皎潔明月映得寢殿越發寂寞。
*
又是一個雷雨夜。
江南水鄉本就潮溼的空氣在這場秋雨中更為濃烈,一陣陣地穿過窗紗傾襲而來。
女兒沒有哭鬧,然而劉婉娘還是習慣性地醒了。
她起身,抱了櫃子裡的薄毯,小心翼翼地替華南宏蓋上。靜謐的黑夜裡,男子的呼吸聲輕微而平緩,她俯下頭,輕輕在他面頰上落下一吻。
“……你愛過我麼?”華南宏似是在夢囈。
她微微一愣,男子精緻的五官依舊有種淡淡的孩子氣,她憐惜地探出五指,想要撫平他眉間的褶皺,卻聽得他最後喃喃而出地兩個字:“琥珀……”
手僵在那裡,進退維谷。
自始至終,她都是把他視為自己今生那個唯一,而對他來說,她卻永遠佔據不了同等的位置。
即使他已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即使現在他身邊只有她一人。
表象而已,暫時而已。
(三)
華南宏依舊喜歡在清晨緩慢步行。
遠遠地望著霧氣中那個朦朧地藍色人影,站在橋頭,猜測著那個江南女子的秀麗容顏。
他並不急於遇見,因為有些時候,長久的期待能讓邂逅更為圓滿。
水墨色地屋簷,水墨色的畫韻,他穿過濃淡深淺的綿綿細雨,心中燥熱地安會被悄然撫平。
走回庭院的時候忽然撞見一人,那人似是急急忙忙地奔出來的,看也不看,一頭撞入他的懷中。
華南宏倒退幾步,發現面前站著個面若桃花地嬌俏少女,約莫十五六歲年紀,朝霞落入她清澈的眸中,竟隱約沾染了些許琥珀的色彩。
這樣似是而非的感覺讓他驟然一愣。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少女羞紅了臉,忙不迭地低頭道歉。
華南宏溫和地笑笑:“不礙。”
“相公。”劉婉娘隨後從屋中步出,身邊還站著沈舞兒,“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私塾下得早。”他簡短答道,兩眼還在那少女身上流連。她穿了一身乾淨秀雅的水藍色襦裙,腰間繫著纖長的珠玉穗子,而她顯然也是對他甚有好感地,明亮的眸子裡清晰地倒影著他地影子,彷彿躍躍欲試。
“你叫什麼名字?”
“沈雲霜。”少女咬著嘴唇,手指朝沈舞兒那裡點了點,“我是她妹妹……”然後轉身就跑。
華南宏微笑看著那嬌俏的小影子消失在院牆後,頗有意猶未盡地感覺。
劉婉娘瞬間黯然。
她只是轉過身,獨自回屋。
*
接下來的幾日沈雲霜經常找了理由往他們家來,有時拿了新地刺繡花樣,一坐便是一個下午,待到華南宏回來,兩人相談甚歡,劉婉娘靜靜地坐在他身側,長久無言。
倒是沈舞兒發現了不妥,然而生性溫柔的她哪裡阻止得了古靈精怪的小妹,終於在某個下午,沈舞兒主動找了劉婉娘,頗為歉意地告訴說她準備勸自己的相公把小妹也娶進門。
“你是說,讓雲霜與你共侍一夫?”劉婉娘驚愕。
沈舞兒點了點頭:“婉娘……你知道,我小妹生性要強,我不能害得你……”
話到此恰好地止住。
送走沈舞兒,劉婉娘一人在屋中坐了很久。抱著襁褓中的女兒,一邊微微搖晃,一邊哼著綿軟的歌謠。她忽然覺得難過,從多年前的共享榮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