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相濡以沫,她還是抓不住華南宏的視線,即使她就站在他的身旁,他的目光還是會輕易地給了別人。
走出這重重宮闕後,她,還要繼續鬥麼?
*
得知沈雲霜即將嫁給別人的訊息,華南宏明顯有些悶悶不樂。
當夜兩人睡得早,月朗星稀,視窗靜灑著大片的銀色月華。
華南宏翻了個身,忽然感覺有隻溫熱的手輕輕探上他的肩頭。“相公,我……替你納個妾吧。”他聽見劉婉娘如是說。
心裡隱秘的**被觸及,他驟然不快,“你連這個醋都要吃?
“我不是……”
“好了!”他揮手打斷,儼然又是帝王氣勢,“不必再繼續不可能的話題。”
那隻手默默地挪了回去,輕嘆一聲,替他掖好了被角。
不知怎地,那一聲嘆息讓華南宏心裡很是不舒服,雖然一直閉著眼睛,卻硬是睡不著。
長夜即將過去,當明日第一抹光芒照入屋中,所有細微隱藏的脆弱不堪都將消失無蹤。他是該慶幸那樣的情況的,讓他直接可以掠過那些難以思索的話題,一身輕鬆。可是他卻不可避免地顧及到身邊的女子,並十分莫名其妙地開始猜測她心中是否因此有了不快,是否鬱結難解。
為何,會這樣?
華南宏覺得很丟面子,感覺到身邊人似是要起身,連忙緊閉了雙眼,裝作睡得很沉。
“……相公,我累了。”劉婉娘坐在床邊,望著熟睡的人輕聲道。
她敢為了奪取他的寵愛使盡陰毒手段,她敢不顧性命跟他去天涯海角,可是她卻沒有勇氣在他清醒時說出自己地心裡話。
華南宏的呼吸忽然一窒。
“我真的累了,相公,你可明白?”
他霍然睜開雙眼,卻無法回頭去與她對話,不論是安撫還是斥責,這一刻,言語地作用忽然蒼白起來。靜謐的房間中只有兩人平穩而沉著的呼吸聲,不著邊際地,隱藏著各自地心思。
都以為對方沒有聽見。
(四)
——相公,你可明白?
他不明白。
再一次漫步在水霧繚繞的長橋,華南宏發現自己的思緒走入了死衚衕。
他茫然地四顧,腦中好像也被這茫茫大霧包圍了。他曾經認為霧裡看花很美,有些問題即使永遠不去回答也無大礙。可是如今,他忽然很想找到答案。
華南宏地生命中有過很多女人,讓他感覺特別的唯有她的母妃,與那個真正名為烏蘭的女子。至於劉婉娘,她地出現總是順其自然——當他需要大婚的時候,旁人幫他選中了她,而他對她亦不反感;他登上皇位,她便由正妻的身份順其自然被冊封為皇后,替他打理六宮;待到他兩袖清風心無所繫,她就帶著他們的孩子伴他天涯海角……
不論身份地位,在他漫長的一生中,她總是在她身邊。
永遠維持著咫尺的距離,只要他需要,觸手可得。
可是如今她卻說,她累了。
—為什麼?
霧氣越來越濃,鋪天蓋地地蒼白中,華南宏迅速地捕捉到了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藍色人影。
傾訴地念頭再沒有比這一刻更為強烈,他再不遲,快步朝著那個方向走去。剛走幾步,身後淡薄的陽光瞬間灼烈起來。不知何處吹來地風驅散了遮天的雲,也將那層霧氣漸漸吹淡。
風吹亂了他地鬢髮,濃霧如簾幕般兩邊拉開,露出一襲熟悉的藏青色人影。
原來,是霧色褪淡了那人的衣衫。
華南宏驚愕地瞪大了雙眼。
—劉婉娘半蹲在河岸旁的石階上,腿邊擱著裝滿衣衫的木盆,一隻手探了探冰涼的水溫,微蹙柳眉,卻是毫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