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絲冰冷的風貼著我的耳側劃過,扭頭一看,是那個油畫上的男天使。他張開雙臂,身後的翅膀慢慢扇動著,裹身的白紗隨風搖擺。猶如一道耀眼的閃電,單腳立在一截折斷的鋼筋上,居高臨下地望著我。
一雙墨黑的眼睛靜靜地盯著我:“熔岩池是死域第三個出口,人類無法透過。很快死域便要崩塌重生,到時,白知秋的靈魂和肉體都將永困死域,不得永生。”
我一呆。
回過神撲上前抓住他的腳:“你幫幫他,求你幫幫他……”
彎下腰,認真地盯著我,目光一閃:“幫他亦可,作為報酬,你要將一樣東西給我?”
“什麼東西?”
“你身上的一樣東西。”
只要能救白知秋,要什麼我都願意。正要答應,一身冰涼的手從後面伸過來捂住了我的嘴,耳畔響起少華的聲音:“大人,吾乃少華大人式神,奉命守護大人。這是催眠陷阱,大人不可同意這筆交易,快醒醒。”
頓時驚醒,我看見自己躺在沙發上。
不遠處那副油畫上,男天使依舊直直地杵在門框上。
原來是一個夢……
沒來得及緩上一口氣,裡屋的門開啟,一片亮光從裡頭斜了出來。
我下意識地用手掌擋住眼睛,然後從指頭縫中看到趙和捧著幅用白布罩著的畫走出門。
高挑的個子,一頭酒紅色頭髮在燈光下閃著耀眼的紅光。
他看著我,好像有點吃驚:“白霖,怎麼哭了?”
眼淚一下子噴湧而出,我抽噎道:“……我想我哥……我好想我哥……”
我討厭白知秋,也可以說是恨。
他給了我幾近完美的童年,又毀了我過正常生活的機會。有時被他拳打腳踢地欺負,真恨不得咬咬破他的喉嚨喝光他的血,甚至試過扎紙人咒他。就算後來因為雲英認命地同他在一起,當他的養在身邊的金絲鳥,心中也是不甘的。一輩子,就被他牢牢鎖在身邊,只能做他允許做的事,當他的附庸。
而真等他失蹤,撥通他給我準備的專用號碼時只聽到嘟嘟的忙音,我的心就像一口空鍋,被放在通紅的爐子上反覆乾燒,又躁又疼。世上唯一在意我的人不在身邊,一個人孤零零活在世上,我害怕。就算他回來,繼續和我打架吵架也好,我只要他回來……
坐在趙和身邊,我不顧形象地大哭了一場。
其實每時每刻都在害怕,只是不知道該向誰矯情的哭訴而已。網上的好友永遠聊著自己感興趣的話題,方怡整天忙著賺養老金,易道是妖怪,誰也沒耐心聽我傾訴。但在趙和麵前,卻沒了顧忌。我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和田野相同的溫柔氣質,還有那頭相同的紅髮讓我覺得特別安心。總之,哭了再說。
等面前一盒嶄新的紙抽耗完,我不好意思起來。在別人家裡哭了半天,還把人家的地盤搞得髒兮兮的,自己的臉皮可真夠厚的。
趙和給我拿了盒紙抽之後就靜靜地坐在一旁,不知是魂遊天外還是耐心地聽我哭。想想他的脾氣也真夠好的,竟然能忍神經病一樣的我這麼久。
“哭完了?”見我不好意思地看著他,他問。
我點點頭。
他拿過我的茶杯站起身:“去洗洗臉,我送你下樓。”
在衛生間洗完臉,我打起精神回大廳,路過主人臥房時,發現那扇房門敞了一道巴掌大的空隙。透過空隙,我看到一面古色古香的梳妝鏡,以及依偎在鏡子前的旗袍美女。
是那天在簡。畫看到的,和kris在一起的美女。她換了一件橘紅色旗袍,支著下巴,正蹙著眉靜靜地盯著鏡子裡自己的容顏。鮮豔的顏色折射在她臉上,襯得膚色尤其瑩潤可愛。銀盆似的臉蛋映在鏡子裡,嬌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