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探到鏢銀的下落,張翠山行蹤更是寥寥。若非沈浣相信蕭策的探子在這麼要緊的事情上絕不會出差錯,她幾乎要懷疑是不是訊息有誤。
倒是俞蓮舟接到了武當山上莫聲谷報信,信中言曰俞岱巖已然轉醒,性命無礙,只是四肢皆斷,無法行動。而張松溪與殷梨亭二人在金陵臨安一帶遍尋張翠山蹤跡不著,已然北上向大都方向而去,一路細細尋找,盼得有絲毫線索。俞蓮舟接到那信,靜坐於百泉軒中一動未動整整一日。手足兄弟重傷的重傷,失蹤的失蹤,他的心情沈浣亦曾親嘗,如何不曉?只不動聲響的帶了沈竹在書院後山,留他一人靜思。
沈浣雖然做好了回潁州的準備,卻未成想這一時來的如此之急。
是月十五,圓蟬東昇,正值夜朗風清之時。百泉軒院中,沈浣正坐在沈竹輪椅前陪他玩耍。手中握了一隻百靈鳥樣的陶哨翻來覆去的轉動顛倒,誘得沈竹伸手去搶,卻又偏偏搶不到,只攀了沈浣胳膊咯咯直笑。沈竹眉目容顏絕色動人,月下一笑可謂傾城。沈浣看著將那陶哨搶至手中,心滿意足的聲聲吹著的沈竹,心中暖意昂盎然。她尚記得幼年時分,母親上街帶了兩個這般的陶哨分給兩人玩耍,奈何沈浣一不小心將其摔得碎了。彼時她不過四五歲年紀,看著摔為碎片的心玩具不禁哭了出來。沈竹見她一哭,立刻慌了,趕忙拿了自己的陶哨出來給她,直到她破涕為笑。
當初哇哇大哭的沈浣如今已經長大,沈竹卻還始終停留在那時的年紀。那以後每每沈浣哄沈竹高興,都常拿著各種陶哨陪他玩耍。沈竹正拿著那陶哨吹出百靈鳥般的悅耳聲音,沈浣忽地感到了什麼,一抬頭,見得俞蓮舟正在月洞門口,一手拎了長劍,到似剛剛練完功的模樣。
自那日吳澄在臨碧亭中與她長談以後,每每見了俞蓮舟,她心中竟都有著隱隱上湧的愉悅。儘管她嚴禁自己去探究那到底是什麼,但那心情卻一點點從心底探出頭來,慢慢生根發芽,悄無聲息卻又不可抑制。她知道這樣的心情便是長成,也難以開花結果,就如她同吳澄所言。可是在這百泉軒這心心念唸的故園裡面,沒有烽煙戰火,沒有血染黃沙,沒有爾虞我詐,她竟似也被沈竹的簡單快樂所染,只要看到俞蓮舟一眼,心中便會不由躍動起來。
沈浣笑道,“俞二俠練完晚功了?”
俞蓮舟點了點頭,從身後拎出壇酒,遞給沈浣道:“今日去北郊查五弟線索,恰巧碰到沽酒鋪子在賣這香雪白。”
沈浣好酒,這一路同行俞蓮舟卻是看出來些。從初逢夜舟之中的葡萄酒,到那日百泉軒中的花雕,無一不是精品。今日回城見得那酒鋪生意極好,說是新釀的香雪白今日剛開封,便隨手帶了一罈回來。
沈浣果然眼前一亮,剛接過酒罈,尚未開口,就聽得身後一串凌亂急迫腳步之聲。兩人呢微一側身,卻見得一個少年書生上氣不接下氣的疾奔而來,見得俞蓮舟與沈浣,身形尚未站穩,便躬身一禮,急聲道:“沈、沈公子,俞公子,山長、呼,山長請您二人速去前廳。”
書院中的書生們平日裡一個個均是長衫方巾,說話行事極重氣度,今日倒是頭一次俞蓮舟與沈浣兩人見得有人這般急躁模樣。
沈浣心中存疑,卻不敢耽擱,當下安頓沈竹,聽得俞蓮舟問那書生道:“吳老山長可有說是何事?”
書生喘息半天,這才復又開口道:“沒有。但是有名黃州蕭元帥的部下前來,看模樣似是有要事。”
沈浣與俞蓮舟一聽是蕭策派人前來,對視一眼,當下各自展開輕功,疾奔書院待客花廳而去。
兩人進得花廳,只覺廳中氣氛沉澀。吳澄坐於椅中,隋卿與另一名書生站在一旁,而客位之上,坐了一名三十餘歲的中年漢子,身形清瘦,滿面風塵之色,顯是日夜趕路,極為疲累。
沈浣一見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