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江南林彥從不自詡為俠,只是一個血氣方剛,看不順眼就管閒事的年輕人。我行刺梁剝皮,可以說是與大明皇朝作對,是不折不扣的叛逆,我的功過,等我死了你們再蓋棺論定好了。總之,如果今世也有一個公孫弘,這位公孫弘同樣會滅我的三族,但我並不怨他。話說完了,我要走了,告辭。”
所有的目光,皆默默地送他和龍姑娘動身,擋路的人紛紛讓出一條路來。除了他倆的腳步聲,死一般的靜。
久久,驀地響起西嶽狂客的高叫聲:“弟兄們,列隊送客。”
有人送來了坐騎,西嶽狂客親自替林彥奉韁,訥訥地說:“林兄,不管你到何處,關中的亡命之徒,決不會對兩位有所糾葛。如果有所差遣,任何人不會拒絕,兄弟立即傳信各地,你將是關中亡命最敬重的人。咱們這就散夥,忍耐忍辱等候變天。老弟,龍姑娘,珍重!”
他們的確在等候變天,陝西被梁剝皮塗炭了七年,民窮財盡,廬舍為墟。這時,李自成在綏德州米脂縣懷遠堡呱呱墮地。張獻忠也在延安府降生。二十二年後,終於“流寇”四起,斷送了大明皇朝兩百六十年江山,朱家皇朝的子孫,幾乎被滿洲人殺得絕了種。
兩人返回客店,店堂中高坐著八荒神君,衝兩人齡牙咧嘴怪笑道:“好啊!你們還不走?”
“老前輩,走狗們過河了吧?”林彥問。
“快了,欽差府護衛統領先發,副統領後繼,捉不到你們,不許他們返回西安。哈哈!妙哉!”
“呵呵!真是妙不可言。”林彥也笑著說。
“梁剝皮真氣瘋了,毒龍好像捱了幾馬鞭。”八荒神君興高采烈:“毒龍在召集人手,我老不死趕忙溜走,剛過河趕來通風報信,這時大批高手該已離開府城了。走也!我可不替你們倆擋災,走遠些以免殃及池魚。”
老怪傑說完,搖頭晃腦奔出店門揚長而去。
兩人立即結賬,背起行囊出門,向在門右一位骯髒的花子嘻嘻笑,林彥說:“閣下,告訴你們的統領,他人多,我怕他,暫且迴避,他最好不要追來。”
“你……”花子訝然叫。
“啪!”林彥給了對方一耳光,一把揪住衣領,手急眼快搜出花子藏在破衣內的匕首丟掉,笑道:“昨天在下在南門就發現你了,以後離開在下遠一點,知道吧?”
九座城門都有眼線,他倆一離城,資訊便傳出了。兩人雙騎並出,馳上了至涇陽的大道,不理會跟蹤的人。
進入了徑惠渠的灌溉區,已隱約可看到些許江南風味,渠道縱橫,麥田一望無際,但空曠的荒野仍多,人丁缺乏的景象令人感慨萬端。
他們重新嚐到被獵的滋味。但這一次,比在山區中被獵的情勢要好些了。至少,這次是引誘對方在後面追趕,不必耽心闖進對方預先佈置的陷餅裡,不必步步嚴防意外,因此兩人在寬闊的官道上並轡而行,談談笑笑頗不寂寞。
要引人追趕。不能跑得太快,馬兒小馳,蹄聲得得接近了涇陽,已經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但後面仍不見追兵的蹤影。
大隊人馬追趕兩個飄忽無定聞風遠飆的人,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人多事也多,多一個人便多一分照顧,因此,毒龍一群先發的高手,當天便到了咸陽,停下來等候未能及時報到的人前來會合。
次日一早,騎發咸陽城。偵騎共是十二名高手,負責人是追蹤能手勾魂鬼手凌如峰外堂大總管,主力是兩個壯實的中年人和兩名黑衣煞星。對外聯絡負責調動地方丁勇巡捕,迫使地方官府合作的人,是親軍中的百戶長高嘉祥,帶了文書塘報札符,隨時可調派當地的防軍與地方武力丁勇民壯。
兩個時辰後,前面老榆莊在望,距涇陽已不足十里。老榆莊只有百十戶人家,位於道右毫不起眼,所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