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再說,徒有何益呢?一口氣鬱結,喘息漸促。
“朕傳太醫為你診治。”說罷,他回身,欲傳太醫,我拉住他的手,他復望向我,我咳喘著輕輕搖了搖頭。
“臣妾困了,只想歇息。”
即是叫了太醫來,亦無用,熬過晚上,咳喘自然就漸漸平息。
但,這麼一拉,他的眸底隱隱有一絲笑意,撫著我披散的青絲,那樣溫柔的,不帶任何威儀的天燁,是我從來未見過的,不由讓我略怔了怔。
“璃兒……”他想說什麼,終是沒有再說,只替我悉心掖好被角。
我閉上眸,睜開,他還在,而喉中喘促聲讓我又不得不坐起來。
“每晚都這樣?”
我頷首,但又旋即搖頭。
他眉又蹙緊,細細柔柔地撫著我散亂的髮髻:
“璃兒,聽太醫回,你是鬱結於心,風寒為誘因,才導致哮症發作,這些日子,每晚聽小順子回稟你的病情,本想著,稍加調理就能痊癒,卻不想倒越來越重。你這般,朕該怎樣放心得下?”
是嗎?天燁,你自詡為明君,固後宮嬪妃患病便會影響你的心情嗎?你要我這樣地去相信你嗎?相信此刻,我所聽到的,是真實的?
哪怕,真實的背後,始終是不為外人所道的殘忍!
咳嗽漸停,咽喉中稍感寬鬆,我的手覆上他的,嚼著淚水,緩緩道:
“皇上,您該知道,臣妾唯一心中不安的,是父親權傾前朝,是安陵一氏的福兮,亦是禍之至。”見他眸底的寒意又蓄,我卻繼續說:“臣妾如今的身子,自知怕熬不長久,臣妾懇請皇上,念在我們姐妹伺候皇上這幾年的份上,倘真的到了那一日,可以饒過父親!姑母年事已高,也請皇上恩准她於清蓮寺安養天年。”
一長疊話說完,似鬆了一口氣,餘力漸逝,痰息又起。
他眸底陰翳一片,語音卻出奇地平靜:
“你父親怎樣,自是他一人所為,至於太妃——”他的唇邊浮過一絲莫測的弧度:“朕不會忤逆父皇之意。”
他蒼涼地注目於我:“你何必如此費心身後事?朕不會讓你死!”言罷,一聲雖輕但清晰的喟嘆緩緩自他唇中溢位。
是啊,我何必此時費心身後事,但這身子,又能撐過多久呢?
原來,人如知道大限之日將盡,一切的愛恨,都可以放下,要的,不過是至親之人,能夠更好地活著,代自己而活。
用僅存的力氣握著他的手,喘促吁吁:
“皇上,臣妾求您,請您……饒了父親,您知道,他是忠於……您的,不過因著權字,而看不開,若有……觸犯之意,實不是……他本意。”
“璃兒,你先養好身子,其餘的事,不必耗費心力多想,朕自有安排。”他用絲帕拭去我額際的冷汗,然後褪下龍靴,上榻坐於外側,將我攬於胸懷:“朕陪你坐著睡。”
我倚靠在他柔軟寬闊的胸膛內,微微掙了一掙,他卻更緊的箍住我,我禁忌著他,愈發不敢咳嗽,由得喉中痰氣愈深,呼吸漸促,只能輕啟櫻唇,竭力吸進新鮮的空氣,一絲冷意亦隨著暗夜的凌厲,襲進唇舌,然後,我品到,一縷迫寒,是如此的清晰真實,哪怕他擁著我,但,我卻和以前一樣,無法安然入眠。
四更天的時候,卻未見他起身,思忖間,才知正是免朝的日子,他見我身子略動,低聲道:
“怎麼,還是難受?”
蹭著他的衣襟,搖了搖首,他稍稍鬆開箍緊我的手:
“是朕不好,勒疼你了。”
我覆手在他手上,冰冷一片,但卻是我不得不去覆的,我的身子怕撐不了多久,那麼,為族人所衡量,是我此刻該放在首位的。
可,那早逝的孩兒,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