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啊呀!”顧朝歌一聲驚叫,然後整個人消失在一片灌木叢中。
阿柴和同袍們猛地一驚,腦子裡劃過千百種可能,朝她的方向迅疾奔過去。等到了地方,看見一屁股坐在大坑裡頭呼痛的顧朝歌,大家都哈哈笑起來。
這裡有個天然形成的坑,因為坑上草木繁盛,聚精會神采藥的顧朝歌沒發現,一腳踩了下去。
“虛驚,虛驚一場。”阿柴哈哈笑著,伸手將顧朝歌拉上來,他的同袍們則將出鞘的兵器紛紛收回,準備坐回去繼續曬太陽聊天。大家心裡都在想著,自己那麼草木皆兵幹嘛,保護顧大夫這麼久,一點鳥事都沒有,搞得她摔一跤大家都很興奮,還以為出事了終於可以打架了。
真是腦子都有點……不正常了。
每個人都這樣想著,然後互相看看,對身邊的夥伴們自嘲一笑。
然後看見同伴的笑容永遠凝固在臉上,一支鋒利的三稜箭頭的羽箭,從前到後,刺穿了一個人的眼睛,刺穿了一個人的嘴巴,又刺穿了一個人的喉嚨。
熱乎乎的鮮血,濺到同伴的身上。
“敵襲,敵襲!”幾乎是在頃刻之間,反應過來計程車兵們一個就地滾身避開一陣雨一般飛來的羽箭,他們來不及為倒下的同伴悲痛,便要揮舞兵器準備應對。同時發信者拔下腰間的訊號筒,滾地的瞬間咬開,“嗖嗖”幾聲,升起白日焰火。在訊號彈升起的同時,把顧朝歌從坑上拉起來的阿柴立即將顧朝歌抱進懷裡,翻滾著躲到可以隱蔽和防身的岩石後頭。就在他做出這個動作的瞬間,一陣極有節奏感的馬蹄聲響起,隨之響起的還有聽不懂的語言的吶喊。
阿柴心中預感不詳,他謹慎地探出頭去張望,而在張望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瞬間睜大,立時拔出腰間佩刀,咬牙切齒:“北胡人!”
第84章
當一隻胳膊比她的大腿還粗的壯漢馭馬而來,說著她聽不懂的語言,一把撈起她上馬時,顧朝歌聞到一股混雜著羶腥、汗臭還有馬臭的複雜氣味,聞得她幾欲作嘔。這個男人將她像裝行李一樣倒扣在馬背上馱著,顛簸的馬匹,還有驟然顛倒過來的視線讓顧朝歌極不適應,她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本能地掙扎著,努力抬頭,隱約看見阿柴抓住一匹馬的尾巴,試圖拖拽住馬和馬的主人,然後……
然後她的後腦感覺一疼,被擊昏了過去。
當顧朝歌再次醒來,聞見的是同樣令人作嘔的臭氣,而且因為所處的空間密閉,這種氣味愈發濃烈。她看見地面上鋪著的黑乎乎的都是泥的毯子,和好幾雙穿著靴子走來走去的臭腳。
顧朝歌試圖動了動,卻發現自己的手腳被綁在一起,捆著柱子上,致使她整個人只能蜷縮地窩在牆角,不能伸展身體。
她想自己是被北胡人抓住了。
不知道是繼續裝昏迷,還是醒來比較好?顧朝歌慌里慌張的,腦子裡第一個浮現的居然是這種問題。不過不等她糾結,便已看見臥倒在她腳邊的阿柴。
他以同樣的姿勢被捆綁,倒在地上,額角的血跡緩緩流下,結成乾涸的血痂。他還沒有醒來,身上的軟甲和武器都被扒得乾乾淨淨,顧朝歌注意到他的肩頭、手和膝蓋上也有很深的傷口,血糊糊的結成一團。
顧朝歌著急起來,她想過去檢視阿柴的傷勢,卻發現捆住自己的繩子很短很緊。
“他受傷了,讓我給他瞧瞧,我是大夫!”顧朝歌對帳篷裡的人說,可是這幾個北胡人卻朝她指指點點,用她聽不懂的語言互相竊竊私語。
這時候帳簾被掀開,一個首領模樣的人帶著他計程車兵走了進來,帳中的人紛紛向他行禮致意。
這個人滿頭扎著很奇怪的小辮子,捆成一束,顧朝歌認得他的袖子圖案,他是將她抓上馬的那個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