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大漢發現了醒來的顧朝歌,他哈哈一笑,沒說話,他蹲下來,盯著顧朝歌看。
這絕非是什麼溫柔的凝視。那雙眼睛比中原人的瞳色更淡一些,目光如鷹隼盯住獵物一般,深刻而鋒利,好像下一秒就要將她的身體撕碎,生吞活剝。
顧朝歌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猛禽般的眼睛,她的身體本能地一抖,想要移開視線,卻發現自己動不了。這雙眼睛像是把她定住一般,讓她整個人動彈不得。
手腳冰涼。
大漢發現了她的驚懼,他哈哈一笑,用語調有些奇怪的漢話說:“小綿羊。”說著,他招了招手,一個束冠的男子隨之從他身後走出,這人穿著北胡的衣裳,卻是漢人的髮型,他的身材高大,卻低著頭,謙恭地彎腰行禮:“大王子。”
顧朝歌覺得此人有些眼熟。
這個被他叫做大王子的大漢,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顧朝歌,繼續用語調奇怪的漢話下令:“你問問她的身份,是不是燕的妻子或者寵姬。”
“是,大王子。”這位看起來像翻譯的漢人男子謙恭地行禮之後,轉過身來,看向顧朝歌。
然後……然後他的嘴巴慢慢張大,吃驚地看著顧朝歌,表情像是遇到了熟人。再低頭一看昏迷在顧朝歌身邊的那個青年,他的嘴張大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可是顧朝歌依然只是覺得他有些眼熟而已。
“你是誰,他們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顧朝歌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不明原因地啞得厲害,不過這種嘶啞恰好掩蓋住她的語調的顫抖。
這人迅速收回那副吃驚的表情,輕咳一聲,道:“此地是北胡大王子隆巴達的駐紮營地,在下是伺候大王子的傳譯人李佑大。我們大王子率隊去紅巾軍的營地偵查,恰好遇到姑娘一行人,故而將姑娘帶了回來。”
他說的比顧朝歌想問的更多,他在告訴顧朝歌,她所遇到的只是一小支北胡的斥候隊伍而已,只是她運氣不好,正好遇到北胡大王子親自領兵,而且她又是個女人。隆巴達以男人的慣性思維認為,能待在軍營裡的女人,肯定是統帥非常寵愛的情婦,如果燕昭對她的寵愛足夠,或許能拿來談交易,即便不能,擾亂敵軍,破壞他們計程車氣也是很好的。
剛剛隆巴達對她的打量,更加堅定他自己的看法,認為這樣一隻小綿羊絕不可能是女兵,一定是燕昭的寵姬。
“大王子想問姑娘是不是燕昭的妻妾,因為如果你的身份地位足夠高,大王子不會傷害你,會好好款待你,直到燕昭願意拿出合適的籌碼交換。無論是糧草還是土地,大王子都會接受。”
這又是一重訊息。暗示著北胡和大靖之間的關係搖搖欲墜,大靖不肯再提供北胡糧草,於是北胡開始撇開大靖單幹,而且這位隆巴達王子不介意綁架女人勒索一票,吃飽再說。
這時候隆巴達開始不耐煩起來,他用北胡語快速地斥責李佑大,看錶情和手勢,他是覺得李佑大的廢話太多,而且什麼都沒問出來。
李佑大連連點頭哈腰表示歉意,然後回過頭來問顧朝歌:“姑娘,你是燕昭的妻妾嗎?”他的眼神裡充滿著某種暗示,結合他剛剛透露的資訊,他是希望顧朝歌點頭承認,這樣便暫時不會有危險。
看著這個人的臉,可能是緊張過度後的異常反應,顧朝歌忽然笑了一下。
她終於想起來他是誰了。
李佑大,阿柴的結義大哥,張遂銘的持戟校尉。昔年會盟時,威風凜凜站在張遂銘身邊保護的李佑大,如今竟成了北胡帳下一個點頭哈腰的狗傳譯。
顧朝歌的心底升起濃濃的不屑,這種不屑短暫地戰勝了恐懼。
儘管她知道他是在試圖救自己,可是她卻並不打算回應這種好意,她冷冷道:“我不是君上的寵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