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不外是中國週末的事,她有點不耐地問。
如真放下雙手,次英這才看到她滿臉淚痕,她忙換了一種口吻問:“怎麼啦,如真,又碰到什麼困難了?”
在誤解之後(20)
她真想全盤托出,讓次英替她拿個主意,不過等她用紙巾擦乾臉上的淚水後,她終究控制住了自己的衝動,嘆了口氣說:“我實在是個無用的人呵。”她把案頭兩張紙遞給次英:“你看,好像三天的節目要超出預算,兩萬元聽起來數目很大,但來表演或演講的都由外地來,光是旅費,就是一大筆,加上酬勞……”
“差點忘了,中國領事館來了電話,瞿領事有事要回國幾天,所以由副領事來代替他。你發訊息時要把名字改一下,別忘了。”
“是這樣啊?那是否還要付兩千元演講費呢?”
“數目已經開出去了,怎麼能改?還不只好認了?”
“但院長那邊,總要告訴他一聲吧?”
“你就不要管院長那邊的事了,反正我會去交待的。整個文學院那麼多系,每個系都有各種專案,我們眯眯大一個系,辦一個小小的中國週末,他哪來精力時間管這些細節?你辦事,我負責,不是說了嗎?”她把兩張紙匆匆看了一眼,遞還給如真,“經費的事,我也說過了,你不必擔心會超出預算,辦任何一樁事,很少能不超出預算的,最要緊的是辦得出色。你放心去辦,不要太計較經費。”說完站起來要走,卻又駐足,劍眉下一雙狹長眼盯著她:“你是為了經費的事急得哭?我不相信!”
如真避開了她的目光,但躲不過她非要得到底細的口吻,只好說:“當然還有別的事,但我一時還不能告訴你,真的,次英。”
“是有關你上次告訴我的,那個朋友的事?”
謝天謝地,走廊對面,次英辦公室的電話響了,次英只好匆匆進去,如真連忙將學生作業塞進公事包,三腳並兩步地走了。
第二天她沒課,仍回學校辦事。次英關照過的,半時秘書里拉完全歸她支使,所以接洽場地,安排劇場善後工作,食攤佈置,租賃桌椅等等零星事務都交了給她。星期四五,她除了上課之外,除了各處打電話敲定三天中來表演及示範的幾個主要人物之外,又帶了傑夫同曼利去美術系佈置書畫展覽室,還差曼利到學生活動中心第二餐室預定展覽日所需的茶點。以往沒辦過這一類事務,一辦起來,才覺得繁雜細碎,比她平時坐在斗室裡,用筆在紙上描寫人物、場景、故事、服裝、錯綜複雜的關係等要難上幾十倍。
回到辦公室,一邊休息喝茶,一邊又把費用表看了一遍,不但超出預算,而且超出不少,她不禁又發起愁來,萬一院長處通不過,這一兩個星期的忙碌不都白費了嗎?她真想再找次英彙報一下,但對面門是關著的,她記起次英向她提過,她昨晚即去了波士頓,要在哈佛燕京圖書館找有關李清照守寡之後的生活實況的資料,要到星期一下午才回來。她將身子往後一靠,心裡倒是嘀咕起來,值得嗎?如果她真做了全時,不但要操作像辦中國週末這樣的實際的事務,還要像次英這樣收集資料,發表學術報告,出版學術著作,她勝任得了嗎?
電話鈴忽的響了,她又嚇了一跳,不會是柯瑪校長吧?啊,是來關照她明天的約會!她忙得竟然忘了!不是忘了,是有意的將它閒置在一邊。不接。她不接。明天也不去!但鈴聲像個固執的孩童,就是不停,她喝了口涼茶,鎮定住自己,拿起話機。
“媽!你還在學校啊?我們還以為你車子困在大雪地裡了呢?”志純說。
“落雪了?”
“媽!”志綏在分機上喊了起來:“都落了兩三個小時了,好大哦!明天去滑雪正好!是幹雪,像粉末一樣細。你快回來吧,媽。”
“小心開車啊。”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