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寧在心裡數了五秒,然後毫不猶豫地拿起了電話,走去了衛生間,沒有開燈,在黑暗裡倚著牆站定,她輕聲說:“嗯。”
那頭靜了片刻,少頃,聲音傳來:“抱歉,我剛剛看到電話,找我有事?”
莫寧無聲地笑了笑,不無諷刺地說:“電話是你打的,我接了,您那邊半天沒說話,我還以為你出事了,也就一直沒有掛。”
莫寧聽到那邊有車鳴聲,然後聽到他說:“是我撥錯了。”
“要撥錯也得先前撥過,那麼顧先生,你先前撥我電話有什麼事?事情讓您為難了以至於您這麼撥了又掛的?還是顧總呆的地方訊號太差我沒接到您電話?”莫寧的諷刺意味太明顯,可是不用當著他面這麼毫無顧忌地說出去,她覺得很爽,奇爽。
“唔,我先前撥過。”顧準的反應遲緩了許多,語氣淡淡的,彷彿莫寧再怎麼惱羞成怒他也不介意,他並沒有解釋什麼,緊接著問:“你要採訪王翔遠?”
莫寧一疑,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道:“這是採訪機密,恕我不便告知。”
顧準在那邊低低一笑,隔著電話也能聽到他笑聲裡隱含的愉悅。
莫寧聽這笑聽得心頭火起,張口道:“打電話來是想讓我提防你的朋友嗎?對一個陌生人都能這樣周到,顧先生還真是捨己為人。”
“看來已經有人和你說過……”話未完,顧準那邊便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剎車聲,然後是激烈的碰撞聲、玻璃碎裂聲……和一句悶哼聲。
莫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什麼計較都顧不上了,急急問:“你怎麼了?”
過了許久,那邊才有微弱的人聲:“看起來大概是……追尾了。”
莫寧趕到事故現場的時候是清冷的凌晨,氣溫低得嚇人,她穿著厚厚的長外套,朝人多的地方走去。顧準的身影在交警車燈的照耀下極好辨認,他正被交警圍著。莫寧快步走過去,近了身才發現他看起來還好,起碼沒有見血。
顧準看見她,朝她笑了笑,雲淡風輕的樣子。
身旁有個臉胖的交警,表情一直很黑,莫寧問他:“交警同志,什麼情況?”
那交警顯然很氣憤,這氣憤殃及了莫寧,他的語氣並不和緩:“酒後駕車,喏,”交警指著前面那輛車,“瞧人家的車都被撞成什麼樣子了,先扣證,具體結果等上頭通知!”
莫寧眼一暗,再去看顧準,他仍舊錶情閒適,一點不像剛發生過事故的人,莫寧走上前,溫言道:“有什麼地方受傷了嗎?”
顧準站在人行道上,莫寧站在馬路上,本來就比她高,這會兒更顯得居高臨下了,他自己似乎也不滿意這樣的站位,抬腳邁下一步,與莫寧站在一起,然後他低下頭,從西褲口袋裡抽出手說,疑惑地說:“好像手受傷了。”
顧準剛才那句話的語氣太淡,淡到讓人覺得受傷的是別人。莫寧聞言看去,那手已經血肉模糊。她嚇了一大跳,心一顫,拉過他的手。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橋梯(5)
旁邊那個臉黑的交警聞聲探過頭來,“嘖”了一聲,瞪著顧準道:“我剛才問你你怎麼不說?剛才你測了酒精含量沒……”
又有一個交警過來插話:“別囉嗦了,趕緊送醫院吧!”
莫寧冷靜下來,當即拽過顧準:“去醫院。”
幾個交警見她和顧準樣子親密,在他們走之前留下了莫寧的電話,說是到時通知處理結果。
(3)
顧準身上的酒味確實很濃。莫寧不知道他是否醉了,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救護車上的位置很寬敞,有兩個小護士正在為他做傷後清理,他閉著眼,另一隻手仍舊無意識地握著莫寧,突然說:“前幾天有個術士說我今年年底前會遭血光之災,我一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