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從地圖上看,蘇漁隱的進山路線與楊林所走過的路大致平行,中間隔了幾座山。從最近的地方找最好走的路到達宗門道場,以他的速度天亮發出也要走到黃昏日落。
午後山間下了一場雨,岩石溼滑道路泥濘,這讓蘇漁隱覺得很不舒服,也後悔沒有帶傘。他運轉法力使雨絲不沾溼衣服,也儘量不讓淤泥沾到鞋上,想尋一個地方避雨,便走入密林到達一片崖下,找到了一個很乾燥的山洞。
蘇漁隱走進山洞裡,光線變暗的同時莫名眼前一黑。這是天黑了嗎?不,是中了別人的法術暗算!他剛反應過來抽出法器,後脖子就捱了一下暈了過去。他在討厭天氣,嫌這場雨來的不是時候,關心身上溼不溼、鞋上有沒有泥,結果根本沒察覺到梅蘭德的偷襲。
蘇漁隱可不是在掙扎求存中長大的山野妖修,他十幾歲就是旋極派中的一名修士,除了修煉中的劫數考驗,並沒有吃過真正的苦頭。如今年紀越大在修行中的遺憾就越多,但輩份也越高、日子過得越來越舒服逍遙,他在前往宗門道場的路途中根本就沒有任何警覺。梅蘭德有心算無心,簡直就是手到擒來。
蘇漁隱醒來時,抬頭看見的是一片岩石洞頂,他置身於一個很深的山洞深處,光線十分幽暗,如果不是目力超過常人根本看不清楚東西。他想動,卻發現被人不知施展了什麼手法,一身神通法力施展不出來,如此還不算,還被五花大綁就跟個粽子似的。
蘇漁隱仰面躺在地上,身邊坐著一個人,只能看見他的側後方輪廓,手中正在把玩一柄短劍,黑暗中隱約閃現著鋒利的光芒。蘇漁隱驚呼道:“你,你是何人?”
那人並未回頭也會回答,似是微笑著說道:“蘇長老,你終於醒了?”他的聲音有些飄渺,聽不太清晰,就像從很久的地方傳來,但語氣卻很溫和,彷彿在問候一位躺在病榻上的老友。
說話的同時,那人劍交左手,伸右手輕輕的在蘇漁隱的左大腿上拍了一下。這動作很自然,就像兩個關係十分親近的人之間熟悉的舉動,可蘇漁隱卻感覺一陣撕心裂肺、敲骨裂髓的巨痛瞬間佈滿全身,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瞬間就活生生的痛暈了過去。
人對於時間的感覺在不同情況下會有差異,比如幾分鐘時間內做了一個夢,醒來後卻感覺夢裡經歷了很久。蘇漁隱在昏迷中一樣,其實也不過是幾分鐘,冷汗尚未乾,他卻感覺已過了很長時間,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再度醒來。
上次還問了一句話呢,這次他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只聽那坐在黑暗中的人又微笑道:“蘇長老,你又醒了?”仍是很自然的輕輕揮手一拍,拍在了他的右大腿上。
蘇漁隱雖不是習武出身,但也修煉有成,清楚這是武道高手所施展的內勁,表面上看彷彿毫無傷痕,卻能讓人筋斷骨折、腑臟碎裂。可是蘇漁隱根本動不了,也不清楚自己會有怎樣的下場,隨即在那無法想象與忍受的巨痛中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暈厥仍然只是幾分鐘,可蘇漁隱再度醒來時感覺那卻格外漫長,恍惚中像是過了幾天幾夜。他已明白自己遇到的是會家子,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對方為何要這麼做?他很恐懼,恐懼的難以形容,唯恐那人莫名其妙的再動手,趕緊開口說了一句話:“道友,我是旋極派長老蘇漁隱!”
那人很溫和的笑道:“是啊,我知道你是誰。”然後順手又是一掌拍落,這回是拍向他的肚子。
蘇漁隱只來得及哼出半個“不”字,就覺得全身彷彿都碎裂一般,這是他一生從未感受過的痛楚啊,當場又暈了過去,五花大綁的身體已如一灘爛泥般軟在那裡。又不知過了多久,蘇漁隱終於在渾渾噩噩中甦醒過來,感覺身體是麻木的,甚至弄不清楚自己是否還活著、受了多重的傷?
無邊的恐懼襲來,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