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
屋裡留了盞小小的油燈,光線昏暗,他背著光站著,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聽他呼吸急促,舉止也全無尋常的恬淡從容,遂擦了擦鼻尖的冷汗,苦笑道:&ldo;殿下何必這麼緊張?我此刻傷病在身,手無縛雞之力,逃不開殿下佈下的天羅地網。&rdo;
他不答,卻問道:&ldo;半夜三更的,你不好好睡著,坐起來做什麼?&rdo;
我笑道:&ldo;半夜三更的,殿下匆匆忙忙跑來做什麼?我只當進了賊,都給嚇得一頭冷汗了!&rdo;
其實並不是給他嚇得一頭冷汗,只是那一驚坐起的瞬間,腹部忽然被扯開般銳疼,久久無法舒緩,卻把我生生地疼出了一頭冷汗了。
可也許正是因為我的神色異常,淳于望並沒有因為我的說辭便放鬆警惕。
而外面的夜鳥啼聲依舊,雖距離遙遠,卻依然一聲聲回晌在山間。
淳于望走到桌邊,吹燃火摺子,點亮起桌上的油燈,看了我一眼,取過妝檯上的銀簪,如我之前那般,將燈芯輕輕一按,復挑起,再按,再挑起,如是三次後,他側耳靜聽。
山間的鳥啼聲,忽然止住了。
屋中忽然死一般地靜寂。
淳于望凝視著那燈火,許久才轉過頭來,慢慢望向我。
我倒吸了口冷氣,苦笑道:&ldo;別看著我,我很想和我同伴聯絡,但以我目前的情形,早已有心無力。‐‐若被給你看到我想懷著你的孩子逃走,就是不剁了我的腳,也會扭斷我腳踝吧?&rdo;
他並沒有笑,慢慢地在桌邊坐下,說道:&ldo;你知道就好。睡吧!&rdo;
我道:&ldo;你不回去睡嗎?&rdo;
他不答,只抬眼望向前方窗扇。
剛過正月,夜間天氣甚冷,窗扇自然是關的。但他所看的方向,分明就是方才鳥啼聲發出的方向。
我立時意識到他不僅自己親自過來守著我,並且已派了高手過去截擊&ldo;敵人&rdo;了。
發出鳴啼聲的,當然不會是夜鳥,否則也不會那麼巧,在燈火訊號傳出後立刻停止了鳴叫。
但司徒永又怎會發出這樣無意義的鳴叫聲來打糙驚蛇、引火燒身?
或者,是出了什麼意外,打算用鳥啼聲引出他們大部分高手,好直接闖過來救人?
這也太行險了吧?
若是司徒凌,萬萬不會這樣耐不住性子。可是,司徒永年輕氣盛,一時糊塗也不足為奇。
這樣想著,我背上又出了一層的冷汗,小腹墜疼感愈發劇烈,不覺皺緊了眉。
淳于望轉向我,抿緊唇道:&ldo;怎麼一頭的汗?要不要讓人打熱水過來給你洗把臉?&rdo;
我也不想逞強,說道:&ldo;熱水不用了,幫我倒盞熱茶來吧!&rdo;肋
他一怔,端了他自己的茶盞快步走過來,道:&ldo;怎麼了?&rdo;
說話時,他已握住我的手,眸光忽一收縮,問道:&ldo;你很冷嗎?&rdo;
我不知道我冷不冷,但我的確有點兒發抖,手麻麻的,似乎沒有了正常的知覺,偏又能覺出他掌心的暖意。
&ldo;沒事。&rdo;
我接過他手中的茶盞,卻覺手指哆嗦得厲害,勉強抬手喝了兩口,依然覺得心慌氣短,連心臟都似跳得劇烈。
淳于望盯著我,忽取過我茶盞,說道:&ldo;這茶有些涼了,我去令人倒燙的來。你……你少打別的什麼主意。&rdo;
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前後又有高手把守,他居然還怕我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