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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白出門前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阮蘿,她正在將熱水倒掉,熱氣氤氳升騰遮住了她的臉頰,隱約間只能看見烏青的眼下浮上了淡淡的紅色。
春季的井水帶著地層深處陰暗的寒冷,阮蘿雙手侵入時感到難耐的刺骨,可她還是仔細地將手帕完全浸溼後再取出,為昏迷不醒的雲天之擦乾了臉上的血汙和灰跡。
雲天之的眉骨和鼻樑依舊豐挺,可英俊瀟灑的臉上卻沒了以往談笑風生的氣息,阮蘿不爭氣地想讓他睜開眼睛再氣一氣自己,就像那天他們二人分道揚鑣的那樣。
這不算原諒,可是阮蘿就是不希望他死。
雲天之衣飾華貴,可是此刻上面卻滿是血和泥焦灼的斑點,有些已經乾涸,有些仍然潮溼,阮蘿小心翼翼將他的衣帶解開,直到佈滿縱橫傷口的胸膛□出來。
清脆的一聲響動,像是木板敲擊石塊的聲音,阮蘿將染血的外衣放在床沿循聲看去,心口咯噔也震顫起來。
那是她曾送給雲天之的晴雨計。
她彎腰撿起掉落的木板,木板的邊緣已經有些光滑,背面的血跡已經接近深褐色。
眼淚大顆大顆地滑下臉頰,晴雨計的指標無力地下垂著,像是此刻雲天之毫無生氣的頭。
阮蘿已經不想知道發生什麼,她不想再懷疑那些令人迷惑的是非,此時此刻,她只想雲天之醒過來,再笑著和她那些自己似乎永遠也聽不懂的話,再像從前一樣吻她時沒有任何預兆。
她的心從來沒有這樣為一個人跳動過,不計對錯,不期未來。
這世界上如果真有如此誠實的欺騙,那她就心甘情願當個受害者。
洛白再回來時已是幾近黑夜,她滿頭大汗地將滿懷的藥材撂在桌子上,又給雲天之把了把脈,然後取出紙筆開始不知寫些什麼,一盞茶的功夫後,洛白舀著紙開啟一個個藥包,開始挑揀。
“你曾和我過,世間能害雲天之的人少之又少?”阮蘿的聲音格外疲憊。
“但不代表沒有,”洛白的神色不像是緊張,反而滿含著莫名的恐懼,“他中的毒是百淬焚心,這毒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我師父為了研製此毒在我身上嘗試了不下百十次,雲天之這個樣子來到這裡恐怕只有一個可能。”
“你是這毒是你師父下得?”
“單憑藉我師父的武功根本無法傷雲天之至此,我必須馬上讓他醒過來才能知曉真相。”
“雲天之舀走了你的避毒珠竟然還會中毒,你不覺得奇怪麼?除非他沒有給自己用,或者,這避毒珠根本對這毒沒有用處?”
“避毒珠不會沒有用,”洛白深吸一口氣,看了眼自己挑揀出來的藥材,“百淬焚心再厲害也只是一種毒,可是這毒的毒性極慢,或許聰明如雲天之也未曾料到自己竟然身中劇毒,等到毒發時再強的武功怕是也難力挽狂瀾。”
阮蘿回頭藉著昏黃的燭影看了看床上依舊處於昏迷的雲天之,心中沉重而酸楚。
那個想來雖然遙遠卻在記憶中一直近似昨日的雪夜,此刻的雲天之就像那時的自己,再無退路可走。
“上次寧城主給你的天葵玉屑膏是不是還剩了些?”洛白的話打斷了阮蘿的思路,她慌忙回過神點了點頭,“去舀來,我們買不起玉屑這味藥,我用你的藥膏看看是否能提煉出一點來。”
小屋昏黃的光亮一直延續到了清晨,阮蘿將雲天之扶起,洛白將散發著一種淡泊香氣的茶色藥汁灌入他的口中。
“輕一點!”阮蘿忍不住提醒洛白動作不要太粗魯,藥汁正順著雲天之的下顎向下滴去,阮蘿急忙抬起袖口擦拭。
相比之下洛白就沒有那樣的溫柔和細心,她灌完了一碗後將碗隨手一放,又拽起了雲天之的手腕,搭上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