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了車,攔下路邊拉車的黃牛,得知老農也是回村,於是硬擠在堆積如山的土豆車上,混著一身的土腥味,卻也*。
我又回到這個村子,老牛車駛過村口那座橋時,我雙眼緊閉,身體卻還是不自覺地顫抖著。它走得很慢很慢,從前的東西總是很慢的,車子,牛,信件,還有揮之不去的那段情誼,而它所依附的記憶也是很慢很慢的。
“姑娘,你到哪家?”老農問我。
“倒數第三家。”
“那家應該空了,老爺子去年走的,有一陣了。你是?”
“我是他的外孫女,葬禮的時候來過。”
老農點點頭,也許他在想我是個何等不孝的孫女,只有在葬禮時來瞻仰了遺容。其實他若這樣想我也絲毫不意外,因為這的確是個不可泯滅的事實,外公的記憶中,我永遠都停留在五歲時的模樣。
房子已經空了近一年多,有些灰塵,也有些塵封的味道,開啟窗戶,掃出一個房間,也廢了不少力氣。我生了火,躺在炕上,這個北方的小村莊開始炊煙裊裊。
僅憑著記憶走到了曹爺爺家,推開門只見曹爺爺站在院子裡的樹下張望著什麼。
“曹爺爺,我來了。”我喊道。
他緩緩將目光移到我身上,笑道“立夏怎麼回來了,希娃沒有和你一起?”
我搖頭“他在工作,最近好像很累。”
我攙著他走進屋,告別了屋外的寒氣“曹爺爺,我想有些事我是非問不可的。”
他鬆弛的眼皮遮住了原本應十分犀利的眼,粗糙的手拄著柺杖,向我點了點頭。
“您還記得十五年前發生了什麼嗎?就是我遺失的那些記憶,到底有過什麼?”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卻又吸了吸鼻子,捋了捋稀疏的毛髮,說“人老嘍,記性不好了,記不得了呀。”
但我知道,他記得那些,而且記憶猶新“曹爺爺,這些對我很重要您一定要告訴我,我特地回村子就是為了找回它們。”
“老人家的記憶本來就不好了,腦子不好用了,不好用了。”他喃喃自語。
“那……霖娃,您總應該記得的吧?”
他的眼睛裡突然閃著光,眼角也溼潤了起來“你不記得那孩子了?”
我低下頭“對不起……”
“霖娃是哥哥,希娃是弟弟。”他說。
他們,是兄弟?在我腦中不斷向我咆哮的聲音,是曹雨希對我的怒斥?
“那霖娃現在在哪裡?”我要找到這個人,他是我空缺記憶中必不可少的導線。
他躺倒炕上翻過身“我累了,要睡一會了。”
“曹爺爺!”他沒有回答我,背對著躺在那裡。
我知道他不想告訴我這些,他不希望我回憶起來,可也因為如此,我便更覺得自己在十五年前是否犯下了什麼不可挽回的錯誤。
2
正準備離開曹爺爺家,可卻在沒有關門的隔壁屋子,發現幾本厚厚的相簿。好奇心驅使我翻開他們,裡面的相片都帶著十足的年代感,包括曹雨希父母結婚時的照片,那時候的伯母是那樣年輕。接連翻開一頁又一頁,一張相片讓我整個人都傻了眼。那是曹雨希和那個霖娃的滿月照,他們,有著相同的面龐。
“雙胞……胎?”我低喃著。
兩人十分得相似,若不是曹雨希眼眶下的淚痣,我想幾乎是沒有人能分清的。可曹雨希自始至終沒有向我提到過這個雙胞胎哥哥,更沒有說他的去向。我依稀的記憶裡是否存在這樣一個和曹雨希一模一樣的人,我也記不得了。
正在翻開下一頁時,掉出一張照片,和剛才的滿月照相同,但是照片背面卻標註著“曹雨霖,曹雨希滿月”。那個出現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