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目光在不遠處男人臉上掃來掃去——這會兒他坐在桌邊,低著頭,還帶了個金絲邊的眼鏡,面無表情地低頭看著手機的時候,額前有一縷發垂下遮住他的眼睛……
……他很少戴眼鏡的。
……沒想到一戴上眼鏡,整個人氣質都變了,像斯文敗類,彷彿下一秒就能去友情參演《鬼畜眼鏡》。
……雖然是很好看沒錯。
……主要是他本來就好看。
……她的晝川。
“……”
等初禮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把自己的爪子伸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將那縷發撥弄了下。
晝川感覺到了額間被柔軟的手指觸碰,抬起眼安靜地看著她,她反而是被嚇了一跳的那個,猛地縮回手:“我我我,看,看你頭髮遮住了……”
晝川抬起手若無其事地撥弄了下頭髮:“好像是好久沒去理髮了啊。”
旁邊的人臉紅成番茄醬。
晝川若無其事地放下手機:“你這幾天忙完找一天早點下班,我去接你,我們去外面吃飯,然後陪我去理髮吧。”
男人平淡的提議之中,初禮卻沉默又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就像是領到給她安排了什麼重要的任務:“好,等四月刊送印,我就不加班。”
說著又抬起頭,看了眼晝川,想問他咱們這算不算是要去約會了不帶二狗子那種的二人世界,但是話到了嘴邊又吞嚥了回去……她重新低下頭,胡亂吃了兩口早餐,抓起包和帆布小兜就急急忙忙出門了。
留著晝川在桌邊沉默半晌,也不知道和誰吐槽好,只能抓起手機隨便找了個人——
【晝川:初禮怎麼能這麼害羞來著,平時上班和同事交流真的不會有障礙嗎?】
【於姚:害羞?你說誰?】
【於姚:你再說一遍。】
【晝川:……】
另一邊。
初禮到了元月社,距離上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坐到位置上就看見了昨晚送過來的校對影印本,影印本最上方夾著張小紙條,上面是夏總編對於阿鬼那篇即將在《月光》雜誌長篇連載文《利維坦》前三回連載稿子的審批意見——
字型龍飛鳳舞。
【故事生動有趣,情節豐富,引人入勝。
文章中有過度美化同性戀。雞。奸。情節傾向,詞句描寫需要進行修改,正規出版物儘量杜絕粗痞話、過於露骨的或者暗示性的性行為描寫。
需要加強文章積極向上的立意定義。】
初禮一個人坐在桌子前面對著“同性戀。雞。奸。情節”這復古的七個字笑了十分鐘,抹了把笑出來的眼淚,開啟影印本的一瞬間又笑不出來了——
除了之前已經找到的錯別字,整篇文被夏老師勾勾寫寫到祖國山河一片紅。
初禮認認真真看了一遍,發現五十五歲返聘高齡直男夏總編,嗅覺如獵犬般把她這個看慣了文已經變得麻木、習慣性覺得沒問題的東西全部找了出來——
比如,男二大副對男主二世主船長說:信不信老子艹得你下不來床?
比如,男主二世主船長對男二大副說:脫了褲子比一比,怕你自動張開雙腿。
比如,在兩個人都有手有腳的情況下,男二幫男主洗澡,洗完了還掐了男主一把屁股;
比如,男二和男主一夜同室而眠,其他船員在甲板上一臉興奮地討論他們一夜幹了幾次;
比如,男二抱著男主………“猶如抱著失而復得的寶藏”(此處引用原文)。
初禮默默放下了影印本,這次連q都懶得開了,直接抓起電話撥通一個號碼,那邊響了幾聲才被人接起來,一個女聲迷迷糊糊地“喂”了一聲:“猴兒?咋了啊大清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