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他們不會因為從我們這裡得到一點好處就為我們拼命,而一定會跑到疏勒城那邊跟胡沙加爾說:看看,唐軍已經給了我們這些這些了,你怎麼樣?要是你也給我們減稅,給我們好處,我們就跟你圍剿唐軍,要是你不給我們減稅,不給我們好處,我們就跟唐軍一起反你。當然,他們也不會直接這麼跟胡沙加爾說,但旁敲側擊的暗示卻一定會有的就像今天他們給副大都護的暗示一樣。”
楊定國回想了一下方才會見諸部首領與使者的情況,確實如此,道:“可是回紇人會因此就答應減稅?”
“肯定會啊。”李臏笑道:“若我是胡沙加爾,我也會答應的,胡沙加爾的情況和我們不一樣,他大可先假意答應了,等將我們殲滅以後再設法反悔。他們既然是假意減稅,就可信口開河,諸部要多少就給多少,若我們是真心減稅,開價一定謹慎,我們鬥起減稅的承諾來,鬥不過他們的。”
法信愕然道:“可他們要是這麼做,那不就失了信譽與人心了麼?”
李臏冷笑道:“胡沙加爾的性命都賣給薩圖克了,他要什麼信譽?再說他又不是大汗,到時候薩圖克回到疏勒時,隨便找個藉口過河拆橋,比如說他們曾經與我們勾結等等,殺幾個族長立威,嚇得諸部不敢動彈,然後再給一點甜頭,事情就這麼過了。甚至胡沙加爾自己也不會親口,而派個手下來做承諾,總之等我們覆滅以後,他們要反悔,總能找到理由的啊。”
楊定國仔細想一想,也覺得鄭渭和李臏的話很有道理,可要他也和胡沙加爾一樣,口蜜腹劍、從一開始打著要過河拆橋的打算,楊定國又覺得這不是正道。再說雙方都這麼做的話,到頭來唐軍也沒法在這上面取得優勢。
他長年協助郭師道撐持新碎葉城,軍隊也管過,民政也理過,可以說是經驗豐富,但新碎葉城的治理手段有其特殊性,那只是一個小城池,甚至只是一個小鄉里、小部落,幾千裡不是親戚就是鄰里,又有外來威脅造成的危機感,讓整個新碎葉城的軍民都異常團結,靠著親情與真誠也能夠維繫新碎葉城的穩定,但如今事業漸大,內外關係、民族關係、宗教關係、敵我關係……各種各樣的關係紛繁複雜,楊定國所熟知的管理模式已經是完全不適用了,這時皺起了眉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若是這樣,那還怎麼爭取人心?”法信有些黯然地說。
鄭渭道:“若為疏勒的長治久安考慮,非但不能馬上就答應他們的要求,甚至還得先壓價!”
“壓價?”
“對,得把價碼壓得低了,低到比正常水準還要低,然後當我們讓價格恢復到正常水準時,諸部就會感恩戴德了。”鄭渭說。
張邁聽了嘴角不由得咧出一絲輕笑,心想別看鄭渭一副斯文樣,原來骨子裡頭仍然是個奸商。
“可是,”楊定國道:“你這樣的話,豈非以暴易暴,那樣他們肯定會站到回紇那邊一起來反我們的啊。”
鄭渭道:“這就要看手段和技巧了,其實無論是唐民也好,胡部也好,對於能與我們同生死、共進退的,可以先行減稅,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到來對大夥兒來說乃是莫大的福祉。至於還在和我們耍心機的諸部…………”他說著望向張邁與李臏。
張邁支著下巴,道:“伯渠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是要營造出一個局面來,讓胡沙加爾做醜人,而我們來做好人,對麼?”
在大昭寺僧侶的招待下,前來覲見的諸部個個吃得湯足飯飽,張邁和楊定國輪流接見他們,認真地聆聽著他們的苦難史,並與他們分享安西唐軍以前被回紇人壓迫侵擾的痛苦,說到回紇人姦淫擄掠的罪惡,雙方真個是投契得不行,對於回紇,也大生同仇敵愾之感。
“欽差大人啊,”吐蕃蔥嶺部的使者默泣著,說:“我們每年將牛羊交上去後,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