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表情,只能聽到他低沉得好像從胸膛裡直接發出來的笑聲,沈青嵐一陣煩躁,混合著氣悶,搖搖頭,瞪向卓天屹,“笑了又怎樣?笑能代表什麼呢?卓天屹,你能不能別這麼……”
“笑確實不能代表什麼,”卓天屹打斷他,“以前我送江墨洇的,他看上的,都是價值不菲的珠寶玉石,他倒是每次都笑著,說著好聽的話,可後來呢,還不是說變心就變心了。所以我也明白了,笑,不過只是一種反應而已。”
“那你還……”
“只是我想這麼做,而已。”卓天屹說著走近他,“我想讓你笑。你跟江墨洇,不一樣,你的笑,比他的珍貴。”
沈青嵐無奈搖頭,自嘲地道:“這一樹糖人哪能跟珠寶玉石比,我的笑,不值錢,卓當家看走眼了。”
“珠寶玉石我有的是,糖人卻是我怎麼都想不到的。”卓天屹看看那一杖頭的顫顫巍巍,復又低頭望向沈青嵐,“既然你說笑不代表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能對我笑一次?你怕什麼呢?”
沈青嵐苦笑著搖頭,“卓天屹,你能強迫我接受你的任何好意,但你不能強迫我給出你想要的任何反應。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做不到。”他說完抬頭回望向卓天屹。
卓天屹動了動唇,想說什麼,又放棄,看了看手中的糖人,又轉向沈青嵐,“沒關係,這次不行,那就下次。反正我有的是時間,等你真正笑出來。”
沈青嵐拔腳往回走。看著他腳步匆匆的背影,卓天屹眼裡原有的一絲灰霾一閃而逝,唇角復又露出笑意。
兩人回到卓氏酒樓後院,趕車的僕人看見卓天屹拎著一樹糖人,嘴巴張得能塞下兩顆雞蛋,卓天屹讓他把糖人豎在車門前,而後啟程回卓府。
一路上,車廂裡一片沉默,黑暗中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沈青嵐覺得這樣也挺好,省得讓自己暴露在卓天屹的眼皮子底下,隨時隨地被抓住小辮子起無端的爭執。
卓天屹靠在車廂壁上,仰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也看不清他到底有沒有看過來。想起他在河岸邊上最後那句話,沈青嵐又覺得憋悶得慌,周圍的黑暗都像變成了無所不在的壓迫似地,堵著胸口。
想想倒還不如讓他暴露出來,至少自己知道他在哪個方位,會從哪個方向衝自己發起進攻。
回到東廂已近亥時,沈青嵐也不想再正兒八經準備第二天要教的功課了,洗漱完之後就脫衣上床。卓天屹在旁邊躺下的時候,他習慣性地向裡側過身去。
剛翻過去,肩膀便被一雙手握住將身體又扳了回去,卓天屹俯在他側上方,微皺著眉頭,“天天這麼睡,你累不累?”
沈青嵐剛想說“我不累”,卓天屹便搶著說道:“今晚仰著睡,我不碰你。”
他的口氣半是命令半是威脅,還有些承諾的意思。話說到這個份上,再轉回去就矯情了,沈青嵐不說話,只伸手去抹他仍握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那雙手沒動,手指還緊了緊,沈青嵐不免有些緊張。卓天屹喝了酒,帶著酒氣的呼吸噴在臉上,鼻息間滿是男人的味道,沈青嵐身體開始發僵,動了動唇,啞聲道:“好,你放手吧。”
卓天屹看著他,眼神閃了閃,之後依言放手,揚手以掌風熄了燈,一拉帳繩,紅色的絲帳輕霧似地籠罩下來,將床內的空間獨立隔離出來。
藉著窗外透進的朦朧亮光,可以望見床側橫豎交錯的欄杆,和床後屏風的影子。過去這一個多月,雖然天天睡在這張床上,但沈青嵐的視野範圍一直是床內側的床欄那一片,這次乍然間變換了視野,說不習慣,那是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眼角餘光裡可以瞥見的躺臥的人影,耳旁可以聽見的呼吸,和鼻息間一直縈繞的酒氣,無不彰顯著身邊這個人的存在。
同床共枕,這個四個字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