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無法回嘴。當他被逼到幾乎走投無路時,他就已經清楚知道自己是多麼無能又無用,不過,被正中弱點痛罵,還真難受。
老鼠蹲下,撿起地上的槍,在手上把玩,彷佛在測量槍的重量。
「最新型的防身槍。雖然很小,但是被打中要害還是會致命。如果他拿這玩意兒亂來,那可不好擺平。」
「所以你就悠閒地等這傢伙掏槍?」
「這樣涉險的機率比較低。」
「機率?那還真是好險。我在跟這個變態的傢伙對峙的時候,你們兩個就在那裡算機率啊,真不愧是讀書人。下次一定要給我的狗兒們上一堂特別講座啊。」
「講話別那麼酸,你看。」
老鼠把皮袋倒過來,輕輕抖了抖。五枚金幣掉在桌上。
「五枚金幣啊。才玩一個晚上耶,大叔,真是天價啊!」
「沒那回事。」
力河開口了。是一種沉重、沙啞的聲音,跟剛才那種猥褻的口吻截然不同。
「我跟他說,這次跟以前的娼婦不同。我說我找到一個特別的女人,所以如果不要求某種程度的報酬,反而會被懷疑。他是個懷疑心滿重的客人。」
「原來如此。」
老鼠拈起一枚金幣。
「給你,借狗人,這是你的份。」
老鼠丟出來的金幣,從借狗人企圖去接的手上彈開,掉在紫苑的腳邊。紫苑撿起金幣,遞給借狗人。褐色的指尖微微顫抖著。
「借狗人?」
借狗人緊閉雙唇,似乎快哭出來的樣子。紫苑從未看過他這樣的表情,肩膀跟手也微微顫抖著。
他真的很害怕……帶著幾十只狗住在廢墟里,堅強地過著日子的借狗人無法控制身體的顫抖。恐懼與屈辱凌遲著他的心。
紫苑不知道借狗人的年紀,想必他本人也不知道。幾乎所有西區的居民,都不清楚自己的年紀、不曉得自己的父母親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出生,甚至無法確定明天是否能活下去。
不過,可以想像得到借狗人很年輕,比十六歲的自己還年輕。雖然他可以若無其事地做出近乎詐欺的壞事、竊盜,有時候甚至還會恐嚇。縱使被眾人痛罵,被投以輕視、侮辱的話語,他都能文風不動。但他卻無法忍受在昏暗的房間裡,坐在床上當誘餌。他就是這麼年輕。
借狗人的怒斥與惡言惡語,就是他膽怯的證據。
「對不起。」道歉的話脫口而出。
「是我們不對,抱歉,借狗人。」
借狗人眨著褐色的眼睛,眼眶已經紅了,嘴唇也顫抖著。紫苑將手搭在瘦弱的肩膀上。他不認為這樣就能安撫對方的怒氣與混亂,也不是想要對方原諒他,他只是想起小時候,母親火藍常常這樣抱著他。他無言地將手輕輕搭在借狗人肩上,就想起那種滲透心底的暖意。
只是這樣而已。
借狗人並沒有抵抗。他稍微移動身體,將額頭抵在紫苑的懷裡。
「可惡……大家好討厭。」
「嗯。」
「討厭……討厭……最討厭了……」
「嗯。」
「為什麼不出來……我一直忍著不叫出來……我一直忍到真的受不了了。」
紫苑再一次說了聲抱歉,並使力握住借狗人的肩膀。
咦?
紫苑突然覺得困惑。指尖傳來一種意料外的感覺,紫苑摸到的是柔軟的肉體。雖然借狗人瘦弱又全身排骨,但是很柔軟。並不是堅硬紮實的肉塊,而是柔軟帶點圓潤的感覺。
很像觸控過幾次的沙布的肩膀。
該不會……怎麼可能……
紫苑盯著借狗人看。借狗人離開紫苑的胸膛。老鼠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