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黛玉是你妻子之後,他那臉就拉得老長麼?”
黛玉從旁做鬼臉道:“不但長,還臭,簡直像頭驢子。”
寶玉一怔,道:“這又怎麼了?”
寶釵搖頭道:“沒怎麼,不過從前我教你試探他的法子,如今可以用上了。”
☆、第191章
北地苦寒。京中一入了冬,各處點起地龍、火炕,便是普通人家,也往往溫暖得很。江南潮溼多雨,冬日裡又沒有火炕可用,寶玉唯恐柳湘蓮凍著,在屋內擺了四五個火盆,為免被人發現,添減炭火,皆是他親力親為,寶玉又恐怕他人不在書房,卻用著火盆,平白惹人生疑,因此白天晚上,總要在這裡待上一會,對外只說自己是公子哥兒脾氣,受不得凍,書房必要用火盆時刻烘得暖洋洋的才好。
柳湘蓮雖對寶玉不假顏色,心裡卻總算著他來的時間,有時寶玉的小廝茗煙來送東西,也總要問上一兩句寶玉的行蹤。
這些時候,寶玉不是在前衙,就是在巡視,柳湘蓮聽說寶玉勤政,十分歡喜,誰知這一日寶玉忽然一整日不見,屋中炭火都將熄了,也不見人照管,柳湘蓮挪到門前,對外一看,庭院之中,人煙寂寂,未免疑心。
向晚時候,茗煙進來送點心湯藥,柳湘蓮便叫住他道:“你家老爺去哪裡了?”
茗煙笑嘻嘻道:“一個水匪鬧了這麼久,如今好容易有了眉目了,自然要出去散散心。”
柳湘蓮一挑眉,道:“水匪有眉目了?”
茗煙看他一眼,並不肯說究竟,卻笑道:“老爺說今日出去吃席,回來晚些,柳大爺若缺了什麼,只管和我說。”
柳湘蓮道:“火盆將滅,你替我把炭撥一撥罷。”
誰知茗煙瞧了那頭一眼,笑道:“這不是還有一點?小的等會再來罷。”竟是放下東西,大搖大擺地出去了。
柳湘蓮對這前恭後倨的伎倆再熟悉不過,知道這班子大家奴才,慣會見風使舵,茗煙忽然對自己這般冷淡,怕是寶玉那邊有什麼變動,他是寄居的戴罪之人,如今衣食起居都要依賴寶玉,不由得生出一段心事,自己一夜輾轉,三更將過,才模模糊糊有了些睡意,只是火盆滅了,屋內涼意微生,他前幾日將一床大被收走,如今少不得只能起身找出來,堆到床上,睡意上頭,手上做事,心裡還是迷迷糊糊的,偏偏恍惚中又聽見輕微的推門聲,遲遲轉頭,勉力睜眼,卻見寶玉帶著酒氣進來,見了他便笑道:“方才叫你在席上唱曲,你見人多,不好意思,現在只有我們兩個,倒可以唱了罷?”
柳湘蓮緊皺眉頭,道:“唱什麼曲?”
寶玉卻好似回過神來一般,哆嗦一下,看他一眼,笑道:“沒什麼——我回家來看看你,看過了,我便先去睡了。”
柳湘蓮心內起疑,叫住他道:“你等等,我有事問你。”
寶玉站住看他,他卻踟躕半晌,方道:“我這裡炭沒有了,你給我添些炭。”
寶玉瞧了一眼,道:“天晚了,早上叫茗煙來罷。”扶著門踉踉蹌蹌出去,柳湘蓮聽見他濁笨的腳步,抿著唇,一夜未眠。
天亮之後,茗煙果然來替他添了炭,這回用的雖也是上等好炭,畢竟不如那銀炭來得無煙無氣,柳湘蓮一語不發,等茗煙走後,起身走到書案邊,翻看寶玉素日閱覽之書籍——他知道寶玉手頭有許多才子佳人的話本小說,病中無聊,拿來打發時間也好,誰知翻了半晌,書架上不是《四書集註》,就是《八股通考》,偶然有一二雜書,也是地理方誌,偌大書房,竟連個戲本子都沒有。
柳湘蓮想來想去,覺得這並非寶玉平素為人,因此上上下下,又仔細找了一遍,才從書架下頭一個小暗格裡翻出基本貼著《古今圖書整合》的書來。
上頭那些《四書》,各個封面精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