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此放肆。待我再吟一首,與他暗謎,看他怎麼意思。”便吟道:
小小青松三尺高,他人不識是蓬蒿。
一朝得地身長大,未許樵夫下砍刀。
海爺聽了,想道:“那人好大話!我再和他一首。”便信口吟道:
我是蒼松肯比蒿?經冬愈茂見貞操。
松高百尺為樑棟,蒿縱參差受折燒。
海爺吟罷,那人聽了大怒道:“可恨那樓下匹夫,大言欺人,出口不遜,眼內無珠,我且去打他幾掌。”忽又想道:“不可造次,凡事三思而行。待我再吟一首,將我前程安在詩意,看他如何。”便吟道:
十年窗下磨穿硯,烈火爐中走一遭。
碎骨粉身全不怕,留將清白示英豪。
海爺道:“他詩中意思,不過是兩榜出身,有何稀奇?待我回他一首。”便吟道:
世上英豪誰敢敵,氣沖斗牛鬼神驚。
雖言目下身襤褸,曾與君王佐太平。
樓上那人聽了:“噯唷,不好了!樓下那人口氣不小,必是朝中一個大臣。我想前日得罪當朝宰相張居正,為此負罪在身,百計思維,終是無人解救,何不去會他一會?或者是個救星,也未可知。”叫家人:“你到樓下請那位答詩的老爺上樓相會。”
家人下樓來,見三個頭上都帶著氈帽,身穿布衣,十分襤褸,看不上眼,便大膽上前道:“老人家,老爺喚你上樓。”海洪聽了這話,大怒喝道:“好大膽狗才!”趕上一掌打去。那家人正在洋洋得意,不提防被他打了一交,爬起來也不回言,忙跑上來。
那人見了便問:“那位老爺可肯上樓麼?”家人道:“不肯。”那人道:“為何不肯?”家人道:“小的道我家老爺叫你上去,不想那旁邊一個慌慌張張趕上前,把小的打了一掌。”那人道:“狗才該打!方才我叫你‘請’那位老爺上來,你怎麼‘叫’他上來?快去請來。”家人不敢違命,只得下樓。
起先被他打怕了,遠遠站著說道:“老爺,家爺有請。”海爺道:“就去。”移步來到樓上,舉目一看,只見那人身掛鐵鏈,面色愁苦。海爺道:“你是什麼人?”那人道:“晚生周元表,山西太原府人氏,新科進士,殿試二甲二十八名。因張居正要見面銀子,每一名要一千二百兩,晚生等三十四人,多是窮儒,哪裡有銀子與他?我等只得自家端正一本見駕。誰想聖上就著張居正批本。那奸賊就說我等初登仕籍,便目無國法,擅談首相,律該斬首。幸虧萬歲念我新進書生,開恩免死,發遠邊充軍。”海老爺道:“你們問罪在哪裡?”周爺道:“問在金山衙。”海爺道:“便叫解差過來。”
解差聽了,忙上樓,兩眼看著海爺,便問道:“老人家,你在此做什麼?”海爺道:“你在此做什麼?”解差道:“我奉刑部大人之命,押解這位到金山衙去的。”海爺道:“既然如此,可放了此位爺鎖。”解差道:“老人家尊姓?”海爺道:“我的姓是說不得的。”解差道:“為什麼呢?”海爺道:“我們若說出來,你們跪也來不及了。”解差道:“說也好笑,你且說來,待我們慢慢磕頭。”
海爺道:“我這是百家姓所無的。”解差道:“莫非桑樹裡鑽出來的?你是老人家,我不打,快快下去。若是個後生家,便奉承他幾拳。”海爺道:“我實對你說,你不要駭怕。”解差道:“我是鼓樓上的雀,經風經浪過的,不怕,不怕!你說來。”
海爺大叫:“海洪!”海洪在樓下聽見,忙上樓來道:“老爺叫小的何事?”海爺道:“你去取我的冠帶過來。”
海洪取上冠帶,海爺穿好。解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