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9部分

此時城東營房中尤自一片混亂,士兵往來搬運死者屍身,還有的在收拾沖壞的路障佈防。尉遲遠幾人下馬,見東營的守將哭喪著臉上來。他防守不力也怕受處罰,這一廂便添油加醋,把這闖營人說的直像是魔君臨界一般。

那邊裴禹聽了兩句便抬腳踱開,慢慢晃到堆放的屍體前,有衛士上來道:“監軍小心。”

裴禹微微抬手叫他閃開,只見一個死屍喉嚨上有個三指寬的血洞。便問:“這是何物所傷?”

有士兵道:“小的當時看見了,是闖營敵將一箭射穿的。”

裴禹問:“什麼樣的箭?”

有人捧過兩隻鵰翎箭,裴禹取過,順勢背手在身後,轉而向尉遲遠道:“尉遲將軍,更深露重,我先回了。”說罷徑自走了。

尉遲中見他行的遠了,“咄”的啐了一口,恨恨道:“他這張狂的德行!”見尉遲遠不睬他,不由又道:“阿兄……”

尉遲遠兀自皺眉搖頭:“不妙,不妙……”看尉遲中一眼道:“如今怕是惹了大麻煩,這事是大大的不妙啊。”

第二日,尉遲遠升帳議事,正要說話,聽外面報:“裴監軍到。”

話說裴禹到了軍中之後,主將升帳從也不來,尉遲遠請了幾次也沒後文,眾將只道他狂妄託大皆也不理會,誰知今日不請就自來了。

眾人不由都往帳門口看,只見裴禹緩步踱進來。尉遲遠帳下認得裴禹的人不多,只知道他自四鎮之亂起就跟在太師尉遲否極眼前,到如今也二十年餘。算來他少說也該年屆不惑,可大約是保養得宜,面上著實看不出年紀。論面容也不是出色,卻帶著名士風流氣度,卓而不群。只見他一路進來目不旁顧,神色只淡淡的,卻令諸人心頭生出一股無端敬畏。

尉遲遠也不由起身道:“裴監軍上座。”

裴禹笑道:“尉遲將軍客氣,裴禹哪能喧賓奪主。”

早有衛士看了尉遲遠眼色,將坐墊拿來,置在主將左手。裴禹看了看,未說什麼便就坐了。

尉遲遠略頓一頓,四下環視一番末了撇瞥了一眼裴禹,道:“昨夜有敵軍闖營……”

他話未說完,卻見裴禹突然從袖中抽出兩支長箭置在案上,事出突然,眾將乍然都唬了一跳。尉遲遠也是大驚,脫口問道:“你從何處得的這個?”

裴禹笑道:“看來將軍也見著了?”語氣陡然轉冷:“那將軍當然也就知道闖營的是誰。”

尉遲遠只覺那長箭箭頭兀自閃著冷光,白日裡也晃得他眼前一花,脊背一陣發涼。

裴禹手指輕捋著箭羽,瞄著箭桿上那個“趙”字道:“早聽聞洛城的趙慎善使弓箭,昨夜又聽城東守軍將他說得說得神乎其技,直如李廣再世,倒叫我好生遺憾不曾親見了。”

座下諸將聽聞這話面面相覷,心中都知不好,卻誰也不敢做聲。只聽裴禹又道:“既然趙慎這般了得,我也不敢怪東城守將不力,只一件事想不明白,趙慎怎的從城外殺進來,莫不是生了翅膀飛出去的?”

這話說完,他眼光向底下淡淡一掃,諸人頓覺芒刺在背,皆低了頭。帳中靜了一刻,又聽裴禹長聲“嗯?”的一聲,終有一個將官顫顫的出首道:“十日前,北城……北城曾有一隊馬隊突圍出去……”

尉遲遠聞言大驚,霍然站起道:“這事我怎的不知?”

那將官道:“那日,那日將軍和尉遲中將軍都去遠迎裴監軍,不在營中,末將……末將也不曾想是……是……”

他那日只以為是跟從前一般的斥候探馬,一時只圖含混過去,現下見了那鵰翎箭才知道那日是犯了這一位催命的太歲。此時他自知闖了大禍,只嚇得額上冒汗,話也說不成句。

裴禹輕笑道:“原來這事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