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太平無事,只徐道甫因官家提了他的名而格外高興。待回了家中,掩上房門,徐道甫醉醺醺地道:“從前聽聞官家為了皇后遣散婢妾,又見我家娘子這般美貌,只以為皇后定然是個極美的女子。可誰知親眼一看,皇后雖確實貌美,嬌嬌可憐,可身高也就剛過我的腰,配上那一身莊重打扮,簡直像個偷穿娘衣裳的小女娃。咱倒是沒想到,官家好這一口兒。不是我說,兩人站在一起,更像兄妹,不似夫妻。”
他哪裡知道,官家也不好那一口,倒是和他不偏不離,一個愛好。
“禍從口出,患從口入。你若是知道這話不該說,便千萬別張口。這話也就在我面前提上一提,切莫再跟兒提,也不能跟別人提。”流珠擱下醒酒湯,蹙眉說道。
“不說,不說。”徐道甫喝了醒酒湯,反倒更困,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流珠,道,“娘子今日真給咱長臉。”
流珠斜他一眼,又聽得他呢喃道:“娘子你這眼,細看著帶點兒褐色,倒是像北蠻人呢。”
“醉了便說胡話。”流珠給他攏了攏被子,徐道甫便這樣沉沉睡去。流珠怔怔地看著他,不由憶起了從前聽過的一些傳聞。
聽說宜愛做了皇后之後,倒是有許多國公府的對頭借皇后行為不端,任性妄為來做文章呢。她從前只當是亂做文章,今日一看,卻也心頭髮涼。
身為一國之後,便是任性,也不該仗著夫君縱容,任性到如此地步。傅辛這樣寵阮宜愛,簡直是“寵殺”,日後指不定要藉此做什麼文章呢。便是廢后,只怕被指責的,也不是他。
第7章 可惜春殘風雨又(三)
徐道甫領了龍神衛四廂都副指揮使的職位,又看似得官家倚重,在兵部幫忙,忙得不可開交,夜裡頭回來便倒頭大睡,鼾聲震天響,哪裡有功夫與嬌妻繾綣。
這到底是不是傅辛的小心思,流珠懶得尋思考量。她白日也忙,忙著被皇后召入宮中陪聊陪玩,也是傅辛變態,專喜歡在阮宜愛眼皮子底下和流珠偷情,自覺興奮又刺激。近些時日,他似乎玩膩了,喜歡在午後獨自理政時,讓流珠在旁伺候筆墨。
流珠自然不會好生伺候他,拿了阮宜愛喜歡看的坊間話本,坐在旁邊隨意翻看。這些話本受了官家和皇后甜寵故事的影響,也喜歡寫些全天下獨寵你一人的故事,流珠一看這些話本,自動把男主代入成傅辛的樣子,便噁心得不行。
這大家族裡過得好的,都是掌權的一方。掌權的娘子,哪有一個嬌嬌軟軟、傻傻憨憨,只知生孩子的?
久坐傷身,流珠可是一定要比傅辛活得長的。她揹著手,走到傅辛身側,邊心不在焉地替他研墨,邊拿眼看他批閱奏摺。因她立在傅辛右手邊上,看的字都是歪的,只認出了一些姓名,雖不認得人,卻也暗暗記在心中,忽地聽得傅辛帶著笑意道:“如今能看懂這些手寫的字了?我記得離京之前,你還是隻能勉強認出印刷字的怪人。”
流珠心上一緊,又道:“國公府不好好養兒,自然將兒養成了個怪人。”
傅辛捏了捏她的鼻子:“我替你報仇。”
“先捅了你自己,便是報仇了。”流珠低頭,平聲道。
傅辛不惱,反倒添了興致,心上念起,強硬地捧著她的小臉,正欲要與她做些親暱的舉動,卻見一人從門外急急走入。待看到殿內情形時,那人也怔愣在原地,倒退了兩步,這才反應過來,遽然跪倒在地,俯身道:“兒臣有要事稟報。”
這人模樣清俊,與傅辛倒是相仿,活脫脫一個柔和清俊版的少年傅辛。少年看起來年歲不高,聲音略顯青澀,腰間別有騰龍玉佩,當是皇子。
流珠心思一轉,對了對號,知道這人是傅辛的長子,十七歲的傅從嘉。比起阮宜愛所生的十歲的傅從仲來說,這人年長許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