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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這居士一詞,原本只是稱呼信佛慕道之名士,及那隱居不仕的雅客的,然而眼下這個宋朝,人人一愛博戲,二愛風雅,所以居士這個名頭,也算爛了。流珠就知道,從阮鐮、阮大、阮二,到傅辛,全都有個居士的名號。如今一個鬥雞的農夫也是居士了,實在荒誕。

徐道正冷哼一聲,不悅道:“老大這是鬼迷心竅了。二孃你有所不知,他先前為了買這雞,把傻大姐賣入了府尹府為婢,做了燒火丫頭。如今老大也是居士了,那府尹府上的潘三郎也是個愛鬥雞的,也不知安了什麼心,把傻大姐調到了身邊做女使。老大也不多尋思尋思,只顧著為那倆小錢兒高興,依我看,還是早早贖回女兒的好。”

幾人正聊著,不遠處的空地上便響起了噼啪一陣聲響。流珠笑著抬眼看去,便見那徐子駿正領著瑞安、如意放爆竹。這裡的宋朝,有百餘種爆竹,瑞安他們放的這種,名喚二踢腳,嗖的一下飛到半空中後,這才會爆開,外面包裹的紅紙紛紛落下,看著便覺得喜慶。

徐子期擼起袖子,露出肌肉結實的小臂,大力和著面。此刻聽得聲響,他也微微抬眸,往日那慣常沒有情緒、清凌凌的一雙黑眸,此刻也染上了些許暖意。說起來也是奇怪,他也常笑,可那笑意卻總是不入眼,可又不會像傅辛令人覺得虛偽,只會令人心生忌憚。

他看了會兒弟妹們喧鬧的模樣,收回視線,誰知卻與流珠的眼神恰好撞上。徐子期微微一滯,挑眉一笑,流珠卻只覺得暗自心驚,亦有幾分尷尬——這個男人,對她和傅辛的事兒,到底知曉幾分?

餃子下鍋之後,便是小輩磕頭,長輩給紅包的時候。尷尬的事兒又來了,流珠坐在堂中,握著手中紅包,直直地看著徐子期,徐子期反倒一派坦然,掀起衣襬,跪了下來,沉聲道:“子期給二孃拜年了。惟望明年國泰民安,此後干戈倒載,藏弓息鼓,再無戰事,子期也好在家中親侍孃親,教導弟妹。更願二孃財源廣進,長樂永康。”

這句話裡頭的好幾個成語,流珠都聽不明白,但大概也能猜得意思。在古代待久了,她阮芸的文言文水平也算是大為精進。眼下徐子期這般坦蕩,只比他大一歲的阮流珠也便以母子之禮相待,說了平白的吉祥話,勉勵了下他,隨即給了他紅包。

接著是徐瑞安,說了好一通吉祥話,又連忙補上一句,說全都是自己想的,不是別人教的,他那副肉呼呼的小樣子逗得流珠一笑,連忙給了紅包。及至徐如意時,這小姑娘卻別出心裁,效仿時下那些有身份的人,拿梅花小箋做了名帖,上邊寫著敬賀正旦云云,落款是“比男”二字。

流珠欣賞了好一會兒這古代的拜年賀卡,又遞給旁邊的徐子期、徐道正等人傳著看,並笑著問道:“比男是誰?”

如意湊到她膝邊,道:“比男就是兒啊。兒給自己起了個別號,叫比男居士,憐憐姐和弄扇姐都說好呢。”

徐子期只多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流珠卻對如意大加讚賞,同時也不忘表揚略有沮喪的瑞安。餃子出了鍋,一家人圍桌共食,吃過了之後,還要湊在一起,圍爐而坐,一同守歲,達旦不寐。

這古代也沒有春節聯歡晚會,守歲的樂子不多,只不過吃吃吉祥果,喝些屠蘇酒。那屠蘇酒加了花椒焙成的粉末,味道極怪,一見四喜將酒端上來,流珠便想著要逃,面上鎮定道:“兒坐久了,腿有些發麻,且出去走走,看看門前那接福的袋子裡都有誰投了飛貼,若有遺漏的,也好及時給人家回過去。”

她才站起來,徐子期也跟著利落起身,沉聲道:“我跟著二孃去罷。這哪家和咱們關係好,我也該清楚才是,便趁著過年理上一理,日後也好和這些家多多親近。”

他這理由,說得無可辯駁。流珠無法,只得跟在他身邊,一同往門前走去。

這所謂的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