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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珠細細一思,意識到:有了專利法及植棉令之後,棉的名號已經為京人所知曉,便也不必再苦想什麼引人眼球的名目了。而那棉衣本就不比絲衣鮮麗,便是定成高價兒,那貴人也未必會買賬。棉衣耐穿,價廉,合該定成低價,誘得那平凡人家來買才行。

打定了主意之後,流珠便令行將離去的素縑、雪風等人,趕製了一批樣式最為普通不過的棉衣,以低價掛在了榮十八孃的成衣鋪子裡邊售賣。

植棉令一出,京人尤好新奇之物,本就想試試棉衣穿起來什麼感覺,又見這衣裳比自家做衣還要便宜,便也不吝於掏出錢袋。穿了一陣子後,便如官家一般,這幫人也發現了棉布的好處。只可惜縱然京畿一帶植棉成風,那棉花也是剛剛播種沒多久,榮十八孃的棉衣一售罄,便再無新貨,連流珠也沒料到的是,二手棉衣在汴京中都變得有價無市,且價格一翻再翻。誰若是穿個棉衣,一時間反倒是富貴的象徵了。

專利法和植棉令在實施的過程中,並非沒有產生過問題。但大凡新法,甫一推行時,總是磕磕拌拌,利弊齊現。畢竟紙上談兵與領兵作仗總有差分,只是現實雖難以控制,而政令卻是可以由人來調改的。如今大體的方向由此定了下來,細微處只管交給時間便是。

眼見自己的些許努力,總算開花結果,起了些作用,流珠不由十分欣慰——她這一番穿越,從宏觀角度來說,總算是有了那麼點兒意義不是?再從微觀角度來說,她個人也得了不少銀錢,從前是隻能在京中再買一處院子,現在買個四五處都綽綽有餘了。

稍稍得閒之後,阮二孃在院子裡擺了酒,與幾位相熟女工一起,為那素縑及雪風送行。素縑要返回邊關老家,嫁與那位素未謀面的郎君,而雪風卻對自己要去向何處緘口不語,幾次三番,岔開話頭。

酒至半酣時分,雪風推說不勝酒力,只款款離去。她這人向來不合群,旁人早已習慣她那份矜傲,也不曾多言,小娘子們只湊成一團,把酒笑語。而那素縑特意端著小盞,來給阮二孃敬酒,並溫聲勸道:“做生意不過是一時的事兒。二孃蘭姿蕙質,又恰是正當年的好時候,喪期一過,合該找個稱心郎君才是。奴說這話,並無挑撥慫恿之意,實是發自肺腑之言。與其操勞殷勤,不如早早嫁作東風。賺更多的銀錢,總不如一個知冷知熱的貼心阿郎。為防替人白做嫁衣,二孃也該調養調養身子,若能有自己的孩兒,那才最好。奴行將離去,句句都是真心話,如有失言之處,還請二孃當做耳旁風罷。”

流珠心上微動,卻只飲盡杯中之物,並喟然笑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既然遇不到,強求也是無用。兒做生意,倒也算高興,總比隨便湊合個人高興多了。多謝素縑娘子肺腑之言,也願你成親之後,早得貴子,夫妻間舉案齊眉,和和美美。兒遇不著的,你若是能遇上,兒也衷心替你高興。”

她但覺得,人活一世,只圖個高興。嫁人不是唯一出路,做生意也未必就是正途,男兒也好,女子也罷,但行樂事,不必非要爭個對錯。

第49章 日炙櫻桃已半紅(一)

素縑及雪風於四月初一各自離去,二人走之前,流珠已從榮十八娘處挑了幾個繡技高絕,亦見過世面的女工,又在京中另擇一處小院兒,將織機等均挪移了過去,並教這些女工吃住在那裡。女工之中,有個法號潮音的優婆夷,乃是蘭無歇的師姐,亦是桃腮杏臉,蛾眉皓齒,既有素縑的手藝,又有雪風的姿貌,性情文雅,實在令流珠喜歡。

紡車發明成功,棉線得到推廣,榮十八娘大大賺上一筆,又蒙傅辛召見,按理說來,她該是春風得意才是。然而此時此刻,這十八娘心裡頭,卻實在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