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整齊,隨即便由關小郎領著,往一處偏僻宮閣走去。
穿過花道,行過迴廊,再推開門扇,流珠便見一人正背對著跪在堂中的蒲團之上,鬢髮高盤,一襲素裙。流珠立時認出這是她這身子的生母,連氏。她心上一澀,幾乎立時就要落下淚來,暗自嘆道:分明也沒多大母女情分,然而此時相見,卻反倒跟真的見著了遠在現代的媽媽似的。滿腔悲苦,腹中酸辛,剎那間便齊齊翻湧,好似要衝破胸膛桎梏一般,真是奇了。
第67章 掣得明珠似月寒(三)
“阿珠清減了許多,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娘往日在書信裡交待你的,可見你是沒照著做。不過不要緊,娘此番來京,給你多煲些湯,身子骨慢慢地就補回來了。”
見到流珠之後,連氏微微一笑,自蒲團上起了身,手兒輕輕撣了撣羅裙,便絮絮說起了話兒來。流珠心裡卻暗自有些著急,便拉了連氏的手兒,直直睨著她那一雙帶著些魚尾細紋,溫和至極的眼眸,口中道:“娘,你老實告訴兒,兒到底是不是國公府的親生女?”
連氏聞言,緩緩垂眸,隨即笑了笑,道:“娘知道,你不愛做國公府的女兒,但是國公府的這個名頭,也是確乎令你沾了些好處的不是?這個親生女,你還是做下去的好。”
流珠心上微凜,稍稍一想,便咬唇低聲道:“娘糊塗了。這個名頭,還是沒有的好。”言及此處,她輕輕鬆開握著連氏的手,沉沉說道:“娘確實不知道,這十年來,兒的心上,壓了兩座大山,國公府便是其中之一。若那阮鐮果真與兒並無血脈之連,兒報起仇來,便全無顧慮了。”
她定定地望著蹙起眉頭的連氏,心中暗想道:只怕加菲爾德口中的婢女,果真就是這連氏,不然她也不會在接了信後,匆匆來京。只是她心中似有顧慮,又或者年歲已遠,她性情已變,不似年輕時那般勇敢得盲目,抑或她對於那加菲爾德,早已沒了情意,所以眼前的她,才會說出那般的話罷。
見連氏仍在猶疑,流珠心上一橫,知道連氏還是心疼女兒的,便倏然落下淚來,佯作委屈,顫聲道:“且不說咱們母女身在國公府時,不知受了那些人多少欺壓,名上是主子,乾的全是為奴作婢的活計,誰人都敢罵上一句,踩上一腳,便是離了國公府,咱們又得著甚好了?娘是正正經經的京中娘子,卻被逼的不敢回京,兒做個生意,圖一口飯吃,還見天兒要受那馮氏和阮二的明槍暗箭。娘你說,這國公府的名號,哪裡好了?”
連氏聽後,眼圈也微微泛紅,聲音隱隱發顫,忍了又忍,也跟著掉下眼淚來。她連忙拿帕子,輕輕擦拭眼角,沉默半晌後,低低說道:“這裡面,有的是你不知道的隱情。你可還記得,娘曾給你提起過,你有個小舅舅,當年隨娘一同入府為奴的?”
流珠聽著,果然想起了這麼個人,只知道那個小舅舅模樣清秀,行止間溫文有禮,可惜卻早早得了病,撒手西去。
連氏又細聲道:“若非你阿翁,孃的爹爹在先帝尚是皇子時,站錯了隊,開罪了先帝,等先帝一登基,舉家便被沒入官奴,以你小舅舅那般的才華,中個三鼎甲都是有可能的。你小舅舅希望娘找個官門子弟,嫁了做妾,但那時候的風氣,你約莫也知道,因著先帝喜好美色,不拘情思,民間也甚是開放,不比現下這般嚴明,而妾那時候,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姑娘,眼皮子淺……”
頓了頓,她稍稍一笑,嘆了口氣,道:“娘本來是瞧著那加菲爾德模樣新奇,便想和他說幾句話兒,後來卻是發覺,這男人頗有意思,聰明,見識廣,有擔當,娘便動了心,一來二去,肚子裡便有了你。”
流珠心上一震,暗道:果然!那加菲爾德才是她的生身父親!只是後來,連氏怎麼又嫁與阮鐮為妾了,還心甘情願受那番折磨呢?
連氏抿了抿唇,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