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說都好,總之你待我好,那便是好。”
“餘紅姑娘,我——”
“唉,別說這些了,我知道你怕家人憂心,你要走,我也不會阻攔,但……多住些時候吧。在這兒多待幾日,你肯定會喜愛‘浪萍水榭’的,好嗎?”
他早已喜愛上這裡,奇異風雅,深幽且耐人尋味,他怎是不愛?
教她柔情一問,他拒絕的話全梗在喉中,那雙盈滿期盼的麗眸映出默默的兩個他。他如何說不?
吃軟不吃硬。她說對了。
旁人柔情以待,他只有挨宰的分兒。
將他的沉默當作應允,花餘紅笑開懷了,拉著他往木梯口去。
“走,請你吃‘玫瑰凍’,我今早特地央求廚房的田大娘做的,你一定喜歡啊!”
第五章 千重有劫爭碧玉
她曾說,他薄紅的唇像“浪萍水榭”裡才有的“玫瑰凍”。
他嚐到那滋味了,含入口中,軟嫩彈舌,濃郁花香帶著點微酸在唇齒間瀰漫,且順喉滑入。他不覺“玫瑰凍”與他的唇有何相似之處,卻是記起她的唇、她的小舌、她的親吻……
他想,他多少是入魔了。
入了魔,才會明明遠離她、從她身旁走開了,卻仍無時無刻讓她的模樣躍然於腦海中,揮之,不去,嬌臉兒尚對住他笑吟吟,彎彎的麗眸似會言語,說著那樣的話——
你親我,我也親了你,咱們禮尚往來,這才公允!
哪裡公允?他總得賠上兩管熱血,拭過又拭,止也難止,全身發熱鼓脹,仿彿血肉在下一瞬真要爆開。
我養你,讓你胃口好、睡飽飽,好嗎?
不止身軀發熱、發脹,胸臆亦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被如此溫言委婉地徵詢柔問,便什麼本事也端不出來。慚愧啊,玉澄佛,你是該感到羞慚!即便他真沒本事,徒有傲骨,一身清傲也要毀在她手中。
就算你真毀了我,我也甘心情願的……
甘心情願……她要他甘心情願。
然而,他要的又是什麼?
“咱們‘蘇北十三路’要的也不多,就喊一個價,價高者得,好歹玉家‘佛公子’是兄弟們拚死拚活劫到手的,我這個當老大的可不能教底下的兄弟吃虧捱餓、受委屈啊!你們說是不?”
粗魯的嗓音似雷鳴,離他頗近,儘管雙眼遭黑布條纏起矇住,後腦勺疼得幾欲裂開,玉澄佛仍可以感覺發話之人噴在他左耳上方的熱氣。
左耳上方……在那地方,她喜愛簪著一朵巴掌大的金箔紅花,縱情且簡單,發如流泉,除紅花外再無其他飾物。
唉,不好、不好……頭既昏又疼,情勢大壞,他儘想什麼?
周遭應來了不少人,呼息聲、腳步聲、低語交談聲等等,層層疊疊、或重或輕,根本難以計數。
他浮游的意識稍稍穩下,穩得極為費力,雙臂欲動,才知兩手被反綁於身後,而雙腿亦被捆住。
陌生的濃香迫近,一隻女性的手撫上他俊頰。
他薄唇陡抿,本能地撇開臉,下顎卻被對方牢牢扣緊、扳正。
雷鳴粗嗓匆又暴起——
“塗二孃,大夥兒還沒出價,你還是老實點兒,別想乘機佔便宜!‘蘇北十三路’的便宜可不是這麼好佔的,你自個兒掂量、掂量!”
那女子被擠開,不禁輕哼了聲,似笑非笑地道……“裴老三,少跟老孃來這套!要不是你十三路的大當家和二當家幾個月前劫人反遭活逮,被玉家和官府聯手送進大牢裡,有得你作威作福嗎?要眾人開價可以,總得讓買主們先把貨看仔細了,確定真品無偽,這才好辦不是嗎?”
塗二孃此話一落,附議者甚多,男女皆搶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