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些人打發走,范進無奈地搖頭道:“人說縣令是百里侯,本官可沒感覺出這侯爵威風,只覺得百里的煩心事全都找到我這。到了年底,也不曾有一刻清閒。沈三,你認識字是吧?本官這裡有兩個題目你做一下,本官要看。”
結果題紙,見是兩道很平常的四書題,沈三愣了一下,“大老爺,您這是?”
“本官給你一柱香時間,看看你的學問如何。如果做得好,你就到戶科去幫忙。宋國富那邊的事你也知道一些,讓你住在衙門裡,總得有個身份名頭,否則不好保你。在六房掛個名字,就是我上元縣的人了,誰再敢動你,那就是跟上元縣過不去,本官就有理由出手。我想宋國富還沒這麼大膽子,來動我的人。”
沈三二話不說跪倒在地道:“沈三多謝老父母恩典!草民不敢攪擾大老爺過久,等到家父尾七之後,就想要告辭。”
范進看看沈三,“告辭?去哪?”
“這……一時還未想妥當。”
“我替你想吧,一準是北上去京師對不對?縣裡告不下來就去京裡,一則三法司二則相府再大膽一點就去告御狀對吧?看你也是個聰明人,但是在這件事上怎麼就如此糊塗?本官說過了,你家的事對你來說悽慘到了極處,在京師大佬眼裡,這算的了什麼?交了狀子就要給你辦,天下間有這種道理麼?皇帝也好相爺也好,不是你家的奴僕,為什麼要為你做這些?你告狀不等於你說的是真話,相爺和皇帝都遠在京師,如何調查?最後還是要發回地方,讓地方官自己查清楚。最多派個御史下去,幫助調查。你告了御狀,最後又轉回揚州府,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沈三臉微微一紅,沒想到自己的算盤居然被這縣令全都看破了,尷尬之餘,又有些忐忑。
“再說你真以為想進京就一定進的成?宋國富的禮都送到我這了,進京的路上不會安排人取你性命?沈家現在只有你一個活人,如果連你都死了,將來就算報了仇,你也不會看到。這狀子本官既然接了,就要負責到底,在案子查清之前,不會讓你這個原告離開我的掌握。給我好生在這待著,哪也不準去!志高,點香!”
沈三被范進訓的一句話不敢說,乖乖回來去寫文章,房間裡寂靜無聲,過了一陣,窗欞忽然被人彈響。讀書人養氣是起碼的功夫,沈三這方面的素質不差,並沒因為外面的動靜就分神,依舊低頭寫著東西。范進向窗戶那看過去,隨後搖搖頭,讓範志高看著這邊,自己邁步而出。
剛一到門口,就見頭上戴著雪色風帽,身穿白色皮襖,整個人如同一隻大號兔寶寶的徐六跳出來大聲叫了聲:“姐夫!”
張舜卿來的時候,姐妹兩人聊了幾次,不過有了丈夫,張舜卿對於這個小姐妹的親近程度差了不少,不似過去那麼親密,私下裡也向范進說過,她的身份不適合再縣衙門裡,萬一被哪個書辦勾引鬧出醜聞來,吃罪不起。既然沒了出家的念頭,就乾脆把她送回府,甚至她出家也是她自己的事,總好過在縣衙門出事。
徐六不知張舜卿背後打算依舊每天找姐姐來玩,等到張舜卿走後,依舊每天到衙門點卯,比正職差人還認真。只是這幾天天涼,范進就不許她來,沒想到今天又自己跑來了。
她拉著范進到一邊,獻寶似地把手一舉,將一疊文稿遞過去,“姐夫,你看這個!我這幾天剛寫的。”
范進看了看,“六妹的文墨越發長進了,但是你這路數偏了,不要總是小姑娘被個壞男人欺負了,然後壞男人幡然醒悟,又去找她。壞男人永遠就都是壞男人,不會因為欺負了一個小姑娘,就改惡行善,對她一心一意的。他只會吃幹抹淨,把小姑娘啃得連骨頭都不剩,知道麼?”
徐六笑道:“我知道啊,姐夫教過我很多,就是不想我被男人騙麼。可是這種文章姐妹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