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多年調理,才算是恢復。
後來生我時差點血崩而死。幸虧父親是位醫術高明的大夫,將母親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按父親的話來說,他當時一門心思只想著救我母親,連剛出生的我都沒心思照看。幸好我命硬,在寒風裡吹了小半個時辰也半點事兒沒有——每每想起這事,母親就後怕。
好在我一直健健康康,母親出了月子之後,身子也越來越好,好到父親都咋舌——只是父親怕極了,寧可這輩子只我這一個女兒,也不願母親再冒險生育。
再後來,我遠嫁滄源鎮,離開大西山,離開養育我十數年的父母,帶著他們的祝福,在那個海邊小城安家。
一直到二十年後,母親離世,丈夫與我再次回到闊別已久的大西山,為母親操辦後事。
那之後,父親因悲傷過度,數次昏厥。我擔心父親一人在這深山之中生活不便,多次寫信勸他搬去與夫家同住,但每次都被父親拒絕。
我知道,父親不忍離開母親長眠的地方,因而不願出山。於是今年,我再次回到山中,照顧父親。
父親在這一年之中迅速得衰老了。原本寬闊的胸膛如今佝僂著,眼中的光彩也不見了。
他還不到六十,卻像是個古稀之人。
我明白,並非疾病讓他衰老,而是對母親與日俱增的思念,讓父親對這塵世越發厭倦了。
早晚有一天,父親會面帶笑容,追隨母親而去。我作為女兒,必須守著父親,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回到家中,我先熱了碗黃芪水,端給父親。
父親呷了一口,眯起眼睛,片刻後睜眼道:“這是旗山黃芪,用來補氣是好,但有時過猛,若是遇上熱實證,用它反而壞事。”
我點頭應和。
父親又說:“黃芪因品種不同,藥效也不同。還有些藥外表看上去相似,功效卻相反,你比如當歸與獨活,這二者——”
“父親!”我笑著打斷,“父親你當真是看書看痴了呢。喝口茶都有這麼多說道。”
父親就把手中書放下,眼睛一眨不眨望著我:“我不看書,又能做些什麼呢?若是你母親還在,那可做的事就多了。”
我無言以對。
父親再次拿起書:“所以,我就看書吧。給自己找點事做。也好叫這腦子裡頭,別老裝著她。”
我沉默著,背過身,離開了父親的書房。
………
次日午時,我準時去了霧裡巖。
書翁已經在等著我。
他換了一身月白直裾,腰板挺得筆直,端正坐在霧裡巖下,對面還擺著一張竹蓆,想必是為我準備的雅座。
我提著籃子,坐下,從籃子裡依次拿出花生,堅果之類的吃食。
書翁立刻笑開了花:“卓夫人準備得周到!老夫就不客氣了!”
“能用這些零嘴換書翁一個故事,倒是我賺了。不知今日要說的,是什麼故事?”
書翁雙手交叉,隱沒在繡著柳枝圖案的袖口下,輕聲道。
“今日要說的故事,與慶州城裡一處園子有關。
時值一零二五年,卓還幻剛到慶州的第二年,城中戲園子花滿園花重金請了名角長生獻唱。可就在這當口兒,出了件離奇失蹤事件。
案發當日,正下雨。。。”
書翁眯起雙眼,望向我身後的崇山峻嶺。
他再次化身那個測字先生卓還幻,為我講述一段橫跨三十年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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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戲言小記之起
公元1025年三月初
戲中言,莫當真。字傳神,也不過,撇豎橫。一紙情分。——《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