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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之折——同是天涯淪落人,天下誰人不識君
且說那日,正是三月三,暴雨剛停,春日燦爛。
秦歸眯著眼坐在馬車裡,又數了一遍王員外的打賞。不過是治好了一個得了風寒的小妾,王員外便賞了這許多銀錢,秦歸不免快活起來。
當然,秦歸不缺錢,只是愛錢罷了。
有這樣開心的事,不妨唱段小曲助助興。秦歸抽出扇子,將車簾挑開一道縫問車伕:“師傅,你會唱曲兒嗎?”
“咱只會些粗俗腔調,怕是入不了先生的耳。不過,聽說城裡的花滿園新請了一位名角。先生何不去聽聽?”
“那種地方。。。”也不怕髒了耳朵。
薄雲淡月謝酒,檀板暗悄收,斜影欄杆處,趁醉吟,輕旋走
“是誰在唱戲?”秦歸心裡哆嗦了一下。這荒郊野嶺的,莫不是遇上了狐仙?
“秦先生,前面有個孩子,好像是他唱的。”
中文裡,他和她的發音一樣,故而在下馬車之前,秦歸都以為歌者是一位清麗婀娜的女子。
“男的?”
“是的。我叫長生。”
脆生生的回答,精巧的髮髻,清爽的外貌。方才歌中的哀婉竟無蹤可循。
“上墳?”
“祭奠師父。”
若是換了旁人,對話也就到此終了,此後兩人各自錯過,不再糾纏。但偏偏此方是秦先生,彼方是小長生。一個愛管閒事,一個身世成謎。
“師父?你的家人呢?”
“長生是孤兒,沒有家人。”
“人家祭奠師父都是上香燒紙錢,怎麼獨你是唱曲兒啊?”
“除了戲本,師父什麼都沒有留給我。我只會唱戲。”
秦歸想起自己的經歷。除了醫書,師父什麼都沒有留給他。他只會看病。
“同是天涯淪落人啊。長生,你是打城裡來的?”
“是,城裡的花滿園——壞了!已經是這個時辰!回去以後又要被打了!”
花滿園?秦歸習慣性的眯起眼睛,心裡算盤打了起來。
“長生,我載你回去。車馬快!”
“謝先生!”長生抬腳上車。忽然回頭,明亮的笑容晃得秦歸睜不開眼睛。
“怎麼?”“還未請教先生名號。”
“哦。我姓秦,單名一字歸。叫我秦先生就可以。”
“秦先生,我二師父給我起的新名字叫譚惜言。他總說我話太多,要我惜字如金呢!”
我自然知道你是誰。秦歸露出微笑。
十天前,花滿園花大價錢請來的名角,長生。大字報都貼滿了大街小巷。
天下誰人不識君。
估計,會有人願意花更大的價錢,把你買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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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卓還幻!起來做生意了!”
隔壁王老二一大早就開始錘門,生生擾了我一個好夢。
娘啊,女兒難得與你夢中相見。下次又不知是何時了。
忙了一天,有來測兒子趕考能否高中的;有來測老公是否有婚外戀的;還有和尚來測自己何時才能頓悟的——我要是能測出這個,還做什麼測字先生啊!
能讓我感到有點意思的,就只有花滿園的大當家,來測字找人。
“要找的人叫譚惜言。之前的藝名是長生,從小父母雙亡,是他師父,也就是我師兄一手帶大的。”大當家的從懷裡掏出一封用帕子包裹著的信,“幾年前師兄臨死時不放心這個徒弟,於是留下了信,讓他來投靠我——”“測哪個字?”
說書人對悲慘的身世更感興趣。我只負責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