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小聲嘀咕道:“這種話怎麼和十一說?”
聲音雖小,卻清晰的傳入夜天凌耳中,他狹促笑道:“你便和他說,我若醉也只為一人,讓他此生惦念著吧!”
卿塵嬌羞,抬手捶他,卻被他握住,低聲道:“陪我喝一杯。”
卿塵眸光含笑,以手託了玉盞,“冽泉”入喉,如同一道炙熱的暖流直潤肺腑,這酒果然如十一所說,清澈中性烈無比,飲之回味無窮。
酒之純冽叫她微微閉目靠了會兒,轉而款款起身,夜天凌親手為她做的那張“正吟”琴安然放在窗前。她步到琴前,拂襟而坐,按弦理韻,指下一抹澄透清音悠然揚起。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長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月色初起,伴著一絲輕雲如縷,清光淡淡流瀉滿院,斜窗而入。七絃琴,紅酥手,餘音嫋嫋,繞樑不絕。
卿塵隨性弄琴,低吟淺唱。這琴聲,似有似無,如仙如幻,彷彿空徹浩渺又自四面八方縈繞飄來,處處不在處處在,絲絲扣著神魂,牽著心絃。
夜天凌知道她沒酒量,不敢讓她多喝,只靜靜看著她,把盞獨飲。不知是這酒當真性烈,還是眼前人太美,歌太柔,琴太妙,月色朦朧一片,心間已沒有任何事情可想可念,只願此情此景一生長伴。
玄甲軍中設宴,衛長征受命來請夜天凌,方走入院中便聽到這裡琴聲清絕伴著悠雅低歌,深情纏綿,柔腸百轉。他佇足不前,低頭思量一會兒,忽而一笑,轉身退了出去。
但願長醉不願醒
酒微酣,人初醉,夜天凌略飲了幾杯,便知這酒確是烈酒,亦是好酒。前勁清潤而後勁深醇,那五臟六腑間恍惚的香綿,叫人縱醉也值得。
誠然從不醉酒,卻並不是他海量,不醉只是因不能醉,不願醉,亦沒有人讓他醉。
卿塵撫琴而歌,玉箸佈菜,輕聲低語同夜天凌談笑。夜天凌撐著額頭安靜地聽她說話,面色清冷如常,薄銳的嘴角乍一看就像平日遇到事情時不經意地凌起,然而那卻是一絲淡淡的笑意。
卿塵也曾見過無數人醉酒,就連夜天湛那樣溫文爾雅的人,酒至酣處亦會有三分狂放不羈。而他偏偏如此安然,靜靜地一言不發。
你若說他醉了,他真要答你話時清晰如許,你若說他沒醉,他已不是平常的他。
中宵月影,朦朧入室,卿塵倒是真的不勝酒力,自己早已迷濛,拎著酒壺一晃,笑道:“又空了,四哥,你不能再喝了,再喝便真的醉了!”
夜天凌淡淡一笑,低頭看向她:“你不是想見醉酒的我嗎?”
“那你醉了嗎?”卿塵問道。
夜天凌望向窗外月色,停了片刻,握手成拳,又在自己面前伸開,修長的手指乾燥而穩定,若握上劍,叫人絲毫不懷疑可以一劍封喉。
他靜靜看了半晌,說道:“酒,確已經喝的太多,但卻不像,是嗎?”
“沒有這樣醉酒的。”卿塵輕聲說道。
“嗯,或許沒有。”夜天凌眼中黑的清透,淡淡說道:“但我從第一次喝酒便告訴自己,不管喝多少,人不能醉。喝酒對我來說,從來只是一種定力的練習罷了。”
“為什麼?”
“因為醉了,便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麼了。”夜天凌說道。
“一直清醒著不會累嗎?”
“醉而復醒,實則更累。”夜天凌緩緩閉目,輕嘲道:“何苦自尋煩惱。”
卿塵專注的看著他,眼前那剛毅的輪廓因唇角淺淺的笑意而柔軟,叫她看得痴迷。她伸手觸控他的唇:“在我面前,你也要這樣控制著自己嗎?”
夜天凌睜開眼睛,眼底浮起神色溫柔:“有你,我不因酒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