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上這次是迫不得已才低頭請陳西言出來主持局面,但皇上絕對不肯永遠在陳西言面前抬不起頭來。謝朝忠、劉直雖然下了獄,但皇上沒有追究餘心源、王學善、王添罪責的意思,張晏便多少能猜到他的心思,這時候又怎麼肯孟義山率軍進江寧城,讓陳西言徹底佔據主動?
陳西言雖然一力主張先確保江寧無虞,但程餘謙與張晏的理由也叫他難以反駁。
宣州在黟山北麓,還有些地形好守,從宣州下來,往北到江寧,往東到平江府,都是一馬平川,這些地方又恰恰是朝廷目前能直接掌握的核心地區、精華地區。
淮東不值得信任,這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的事情,這邊死守江寧,誰曉得淮東兵馬幾時會來援?再奢家即使攻不下江寧,只要將江寧外圍、丹陽府、平江府,比崇觀十年那次更徹底的摧殘一遍,再退到徽州前,江寧的根基也就給差不多要給掏空掉。
江寧的根基給掏空,董原守淮西的錢糧從哪裡籌;嶽冷秋在江州還有六萬兵馬嗷嗷待哺淮東自然更要徹底的騎到頭上來撒潑——奢家只要掏空江寧的根基,就能使得嶽冷秋從江州由強轉弱,江寧這邊總不得叫淮東派兵馬代嶽冷秋去守江州吧?
第101章 風起雲湧
孟義山進城的訊息雖機密,但也瞞不過有心人。**…**
戶部尚王學善府坻後苑西角有一間跟走廊相接的雕花窗閣子,王學善、王添、餘心源圍爐而坐,閣子沒有讓僕侍進來伺候,王超是晚輩,就站在一旁端茶遞水。
“絕不能讓杭湖軍進來,”餘心源蹙著眉頭,滿臉憂思,說道:“在浙西吃了大敗仗,皇上都被迫跟陳西言低頭,請他出來主持局面。這個還是暫時的,只要將奢家兵馬打退了,皇上多半還是會讓陳西言告老還鄉。但要是讓杭湖軍進了江寧城,陳西言要是不肯‘告老’,誰能逼他?要是陳西言不肯‘告老’,我們的處境就難了……”
餘心源已經顧不得其子給浙閩軍捉俘,他眼下是自身難保,不得不約王添一起到王學善的府上來商議對策。
“當年曲家案,絕不是顧悟塵、林縛捕風捉影,要沒有一點真憑實據,顧悟塵、林縛敢在陳西言眼皮子底下滅了曲家?”王學善當年被迫跟顧悟塵媾和,對當年的曲家通匪案瞭解得比王添、餘心源透徹,他也不認為陳西言是個心慈手軟的主,在謝朝忠領兵一事上,他與王添已經徹底站到陳西言的對立面,開弓就沒有回弦箭,他們不奢望陳西言以後能當這事沒有生過。
杭湖軍跟陳西言的淵源極深,不會因為餘心源往杭湖軍塞了王約當釘子就有所改變,陳西言此時已經是輔了,要是將來的御營軍都唯他馬是瞻,陳西言要玩死他們三個,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王添說道:“我們當然曉得不能讓杭湖軍進江寧城,怕是皇上也不願意讓杭湖軍進來,但是當下形勢危急,要是叛軍兵鋒直指江寧,杭湖軍進不進江寧,怕是由不得我們,也由不得皇上吧?”
“要是淮西兵跟江州兵能早一步回援江寧就好了……”王學善惋惜的說道。
杭湖軍就挨著浙西,所以在徽南軍給滅之後反應最快。在徽南軍覆滅之後,孟義山就立即率軍北上到臨水,得旨之後,更是在一天之內就進入丹陽境內;他本人更是先一步來江寧復旨,意圖無非也是想爭勤王功,先一步進江寧城協守。
只要杭湖軍進了江寧城,編入御營軍,御營軍都統制的位子就逃不了是孟義山的囊中之物。
嶽冷秋在江州、董原在渦陽,離江寧稍遠了一些,怕是到此時才曉得江寧勢危的訊息,比孟義山慢了已經不只一兩步。
當然,東陽府軍離江寧最近,也堪稱精銳,但林庭立跟林縛都出自林族,東陽府跟淮東穿同一條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