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的中年人開口說道,“既然宿豫、睢寧有失城將領過來投監,主動擔下失城之罪,林大人,你看是不是將這些人交給我帶走?”
“帶走?”林縛眉頭一豎,看向中年人,冷聲說道,“柳大人,你這話說得輕巧。這年頭誰敢拍著胸脯說自己百戰不殆?要是丟掉一兩座城池,就把人交給你帶走,淮東大小几百個將官,以後誰還敢去守城池?”
柳葉飛給林縛頂了一句,一口氣堵在心裡吐不出來。
劉師度出來打圓場:“眼下之際,當是諸方竭力遏制住賊寇東進之勢,而不是急著追究誰的責任?要說責任,也只能怨賊人太狡猾,陳將軍明明在西邊佈下天羅地網,誰曉得他們會往東逃呢?”
劉師度的話顯然沒有說服力,劉庭州只是冷冷盯著林縛:別人想不到,他信;林縛想不到,他不信。
張苟心裡鬆了一口氣,只要林縛不把孫壯等人交出去,還有挽回的餘地。
林縛蹙著眉頭說道:“我累了,不跟你們爭吵,你們要是商議出什麼辦法,通知我便是——我會竭力挽回形勢的!”說著話,便將滿堂人丟下來,他自個走回後面去了。
劉庭州甩袖而走,檢討御史唐叔恩以及那兩個生面孔,都跟著劉庭州離去。劉師度、梁文展等人留了下來,曹子昂笑著跟他們打招呼:“大過年都不得安生,大人三天之間率騎營馳援山陽,卻給劉庭州大人如此置疑,換了誰,心情都不會好受,還要請你們多擔待……”
“好說,好說……”劉師度說道。他本打算年節過後再來淮安赴任,出了這樁事,他也是年三十夜裡從床上爬起來,帶了兩個小廝趕來赴任。劉師度的心情自然談不上愉快,奈何他在林縛面前只有受氣的資格,淮東境內如今也只有劉庭州能朝著林縛大呼小叫了吧?
這時候張苟才知道那個穿上騎都尉武官服的中年人,是陳芝虎的副將高義;穿五品文官服的中年人,是江寧派來責問失城事的總督府參事官柳葉飛。
在陳芝虎及江寧諸人看來,睢陽殘寇在陳芝虎部、長淮軍及陳韓三部圍打下淹淹一息,已經是最後垂死掙扎了,便因為這邊失了雙城緩了一口氣——一時還無法調整部署,卻先一起過來追究淮東的責任。
*
宋佳坐在小亭裡燒水沏茶,看到林縛走進來,笑著說:“前面吵得可真熱鬧的,我想不聽都不成?”
“劉庭州他人不笨啊,這事瞞不過他……”林縛在宋佳對面坐下,將茶臺上的斟滿茶的杯子拿起來抿了一口,見茶不燙,又一口飲盡,臉上哪有半點在前廳的怒容?只是在前面爭得口乾舌躁,需要茶水解渴。
“睢寧、宿豫一失,曹大人就將肖魁安及淮安府軍北調,去加強沭陽的防守,”宋佳伸出纖纖玉手,又往林縛杯裡倒滿茶,說道,“別人一時半會想不明白,過些日子,多半也能想明白過來……泗陽以北,你不做任何佈置,便是你最大的佈置!你說說看,駐守睢寧、宿豫的二十營,名義歸屬淮東軍司,但你幾時能調得動過?再說睢寧、宿豫也非淮東兩府十一縣所轄的地盤,按說是要劃給徐州的,無非給你耍了賴皮,用孫壯霸佔陳韓三的兩處地盤,壓著不讓陳韓三將手往南伸。如今孫壯換成劉妙貞,對你又有什麼損失?要是劉妙貞接受招安,接受淮東的改編,可才是叫你佔了大便宜呢!”
“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林縛嘆了一口氣說道,“不管怎麼說,劉安兒的死,我也推卸不了責任,就當時的情形。劉安兒不死,整個江淮都會動盪不安……如今燕北岌岌可危,東虜一旦破關進來,從晉中、河北到河南,都是大漏水,將淮陽四五十萬人屠個乾淨,又能什麼好處?這四五十萬人留著,說不定以後會有大用處!”
宋佳點了點頭,淮東此時全力的發展水軍,守陸步營僅有一萬兩千人,短期內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