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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拙

把握在自己手裡,但蘇夢枕身處京城,多的是本不必打又不得不打的仗,令一句“保重”也流於表面。

她想了想,只能鄭重說:“為了我有朝一日神功大成,好來救你的病,你得努努力,活得再久一點。”

蘇夢枕的嘴角牽了牽,他沒有再笑,但看他神色,也能看得出他此刻是溫和而愉悅的。他維持著這種愉悅,將季卷送下了象牙塔,又送出了金風細雨樓。

“最後還有一件事。”在離開金風細雨樓以前,季卷又折過身跟他咬耳朵:“出了這道門,我就要盡力扮演好我的角色了。蘇樓主勿怪。”

蘇夢枕不接話。他已經對三角戀這個話題很厭煩了,因此打定主意,不再繼續為這個話題浪費時間。

他們一前一後跨出金風細雨樓。蘇夢枕臉上難得的暖意盡收,聲音發寒地道:“不送。”

季卷半低著頭,沉默一瞬,而後說:“你保重……”

她說著話,語氣裡帶了泣音,尾音下壓,似竭力忍住脆弱。她痴痴掃來,眼中戀絕,在撞上蘇夢枕冷漠視線時又轉為隱忍流光,咬住嘴唇,柔柔道:“……蘇公子。”

蘇夢枕伏在臂膀上的手一抖,不知下意識要去抓刀或是另一隻手。他一言不發地、迅捷地、頭也不回地轉過身,毅然往樓子裡去了。

季卷咬住嘴唇,頂著金風細雨樓震動的眼神,失魂落魄般地回去留下的別院,一路繞遠,力圖所有人都能見到她的滿腔苦戀,然後合上院門,遣散僕從,平躺到床上,立即沒心沒肺地睡著了。

三合樓上,雷損慢慢放下了茶杯。季卷的路線把京城最繁盛的地方都繞了個遍,正好方便他與狄飛驚坐在二樓,完整欣賞到了她的表演。此刻他放下茶杯,不知是佩服還是譏諷地道:“她見風倒的速度比你料想的更快。”

狄飛驚低著頭。人在低著頭的時候很容易看清視線以下的東西,因此身在二樓的狄飛驚仔細將她收入眼底,得以對雷損回道:“京中如今的局勢,已與去年大不相同,看來青田幫是打算兩頭下注。”

“和六分半堂談利,和金風細雨樓談情,她倒是清醒。你覺得她會不會也同蘇夢枕談什麼生意?”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與蘇夢枕談成什麼生意,”狄飛驚道,“但她一定會使盡渾身解數,向蘇夢枕表演深情。”

“你認為蘇夢枕會吃她這套?”

“蘇夢枕的心是軟的,註定了他不會對示弱者無情。”狄飛驚笑:“這就是他的缺點。”

“你的意思是,六分半堂推動的這個謠言,很可能弄假成真?”

狄飛驚低著頭,心情卻似有一瞬輕快,要壓抑著本能,才能緩聲答:“很有可能。”

“這不是個好訊息,得想個辦法阻止風雨樓和青田幫聯手。”雷損嘆一口氣,忽然又像個操心的父親,或是快收攤的肉販,遺憾自家貨物無人問津般地說:“唉。你說,他怎麼就沒有愛上純兒呢?”